“你就是刚刚和我撞了一下的男的？我的手机是不是也在你那里？”
“嗯，是的……”
“那太好了，咱们赶快换回来！”
“我现在急着去见客户，您能来川玉火锅店外吗？”
“不行！我八点有急事，这还有十几分钟，过去要半个多小时，过去再回来就晚了！”
“我也赶着有急事。”
“我八点得直播！”为了自己的带货生涯，米唐决定胡诌：“您知道的，现在直播带货一分钟上下两千万呢，我这可是大生意，少说五百万。您就帮帮忙呗，给我送过来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白漾说：“这样，既然这个错误是咱们俩一起犯的，我们就折中承担风险，在刚才那个地方见。”
“哎哟，大哥，我这时间是真急，你就给我送过来呗，虽然咱俩萍水相逢，但这份恩情我一定还，我看你是外地人吧……以后来雅安找我，有啥需要尽管说。”
“你满嘴江湖社会话没用，咱们省省时间，尽快见。”
白漾冷冷挂了电话，米唐看着时间，只能赶过去。
到了两人相遇的斑马线，米唐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换了一身白衣的白漾。拿过手机时她依旧保持江湖气地吐槽了一句：“又换了一身白衣服？真不怕泥点子。”
说完，她从白漾手上拿过手机。
两人没多聊，各自奔赴目的地。
再次回到嘉艺工坊办公室时已经是八点二十三分，米唐接起朱葛成第五个催促电话立马就说：“对不起朱哥，我马上上线，你和老板说一声，我今天给他播通宵，一定把货卖了！”
“米唐啊，咱这可是第一次和人合作，你走点儿心啊，快上线，不把草莓都卖了后面啥也没有。”
米唐连连应声，三下五除二捣腾好直播装备就上线开播。
然而，没等她喊完那句“亲爱的姐妹们”，拎着两斤瓜子的米大富就走了进来，伸手直接夺走了手机。
“你干嘛！”
眼看直播就要被毁，米唐急了：“把手机还给我！”
米大富吐了两下嘴边的瓜子皮：“成天直播也不知道给咱们厂的木雕做做宣传卖卖货，就知道搔首弄姿，浪费电浪费流量……”
“我现在是下班时间，我爱干嘛干嘛！”
“这是我的厂，下班了就别占用。”
米大富直接关了直播。
“你说话就说话关我直播干什么！拿来！”
米唐作势要抢手机，可见米大富瞪眼睛又知道来硬得不行，只好换上讨好的笑脸。
“诶呀，我知道你是老板，之后肯定给你宣传，你让我先把今天的直播做了。”
米大富把瓜子往桌上一放，正准备和米唐说道说道，朱葛成又来了电话。
他接起电话。
“你怎么回事？钱不要了？怎么上播又下播了？”
“你就是拉带货单子的人？我告诉你，米唐有五万粉丝呢，瞧不上你这小单，以后别打电话来了！”
米唐一听，只觉大事不妙，扑上去就要抢手机。米大富也早料到她这番动作，两人抓着手机僵持起来。
“啪！”一声，米唐的手机摔了出去，黑屏。
“完了！”米唐一松劲儿，摔坐到了地上。
米大富也没好到哪里去，跌坐在椅子上，打翻了瓜子。
一大包瓜子砸在米唐身上，洒落一地，让她看上去格外狼狈，心中委屈也瞬时倾泻。
“你知不知道这次带货对我有多重要，这是我第一次带货，你把人得罪了，我怎么办？
米大富捂着摔疼的腰，操着一口四川话喊：“凉拌！”
“你别给我坐在地上哭啊闹的，这么大个人了，别人看着都会嘲笑！”
米唐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我正常说话正常沟通，你听吗，你听得到吗，我不这样你会重视吗，认识的知道你是我亲爸，不认识的以为我是捡来的！”
米唐捡起破碎的手机，心里更难受。
她正要往外走，米大富忙用苦口婆心的口吻开了口。
“老汉儿不是不让你赚钱……你这个直播号，不能瞎用，要用也要用在刀刃上，给咱们自己家的东西宣传宣传。”
“可以啊，你给宣传费就给你宣传。”
“你宣传了也不一定卖得出去，卖出去给你算提成。”
“谁信！”
“你都是二十一岁的大人了，老汉儿也要为你着想啊！上次你说子沐介绍带货的啥公司搞啥匠人来着……我想了下，你把金丝楠壶承拿去试试，把这件事搞定了，我给你提成！”
“人说了，要找之前和电商合作过的厂，以前别人找你，你说网上都不靠谱全给拒绝了，现在没有一点资格，我怎么和人谈。”
“做生意，哪有你那么老实的，她就告诉他，咱们厂合作过，先把合作拿下来再说，不就是供货么，还需要啥资格。回头果盘壶承火了，就在你的直播号上卖……你和你亲爹合作，总比和别人合作靠谱。刚刚给你打电话那人，一听就是江湖骗子。”
米唐心里清楚，自己的亲爹可不比江湖骗子靠谱多少。
她毫不犹豫地往外走，米大富急忙补充一句：“一句话，要提成就去谈，不要……我自己想办法！到时候你别后悔！”
半夜。
米唐重新摸进嘉艺工坊办公室，用座机给朱葛成打去了电话。
她熟练地摁出朱葛成的号码，不禁为自己的早有准备感叹：“还好我背下了朱哥的电话，要不然……真被米大富断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刚被接起来，她忙急说：“朱哥，对不起啊，刚才出了些状况，挺严重的，我的手机摔坏了……这次的合作真的非常抱歉，错都在我，麻烦你带我向商家道歉……我明天之后的时间都空，还可以带货！让我播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我说米唐，你也太不靠谱了，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首单没有契约精神，哪来第二单？带货你就别想了，彻底黄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带货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唉……带货的机会朱哥是给不了你了。你要是真铁了心走这条路，就得考虑我之前和你说的来上海签约我公司的事。你啊，就是长得漂亮，但只漂亮没个专业团队管理，包装、推广，肯定成不了什么大器。有了专业团队推广粉丝过了百万、千万都是小意思，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苦哈哈的去给你拉单子了，是别人求着给你送钱。”
“去上海没问题，签约没问题，你一句话就行，只是……签约后还有工资吗？”
“你听谁说过主播拿工资的？大头都是分成，主播得拿大头啊，你就准备一个月的生活费、房租、培训费，第二个月就有钱拿了。”
“一万够吗？”
“妹妹，这可是上海，房租可不便宜，你得付房租租房、培训费吧，至少两三万。”
米唐的声音小了许多：“哦……如果这次能拿到带货的酬金，是够的……”
“连三万都没有？”
“我是在给家里工作，一个月就给……两千工资，能攒下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里都不是特别支持做主播，毕竟是吃青春饭吧。我公司就这个月签约新人，名额不多，已经出去了一大半，过了这个时间就不签了……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儿上，我可以等等你，你抓紧时间凑钱，能不能合作上就看你是想飞黄腾达还是准备窝在小地方虚度光阴了。”
米唐这边没了声音，那头的朱葛成又补了一句：“网上的贷凑个两万应该没问题吧？”
“我早就看过平台上的权限了……加起来最多能提出来六千块……”
朱葛成一时无言，好一会儿只能挤出一句：“机会就在你看钱，一些不那么大的公司也可以贷。”
米唐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她知道那些公司就是个无底洞，回头没赚上钱还得被追债……与其在这些不靠谱的地方借款，不如拼一把，拿下发小黎字沐介绍的合作。
“朱哥，我有办法了，你等我半个月。”
“这就对了嘛，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上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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