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夕双目空洞。
她原以为,那熏香是来自岑枫的关心,却不想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从一开始,岑枫就不愿她有孩子。
江婉夕猛然闭上眼,落下的泪滚烫炙热:“清秋,确定……没错吗?”
清秋替她捏好被衿,哽咽安慰:“奴婢不敢骗您。”
“公主,旧人难追,别为了不值的人,伤了自己。”
是啊,旧人难追,她爱的那个岑枫,或许早就死在了三年前出征那日!
……
自江婉夕小产后,岑枫再没来过公主府。
二人再见,是在岑老将军的发丧日。
那日,江朝百姓夹道相送,漫天的黄纸和白雪。
而岑枫披麻戴孝,执父亲灵位,行于送葬队伍正前方。
与他并肩而行之人,是盲女柳依依。
“公公发丧,公主身为儿媳却不来,这就是皇家教养出来的女儿,连三纲五常都不守!”
“可不是,我看那岑小将军也是可怜,娶了个妻子还不如不娶。倒是那盲女,对岑小将军有情有义,难得一对有情人呐!”
……
听着这些,江婉夕握着汤婆子的手微微发颤。
一旁,清秋不由担心:“公主,莫听这些脏耳朵的话。”
公主自小产后身子就一直未好,到今天才能勉强下床走路,如何能去为岑老将军送葬。
江婉夕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岑枫身上。1
昔日,母后的叹息在耳边挥之不去——
“夕儿你要记住,皇家颜面不可辱,你好自为之。”
江婉夕眼睫颤了颤,吩咐清秋:“扶我回房更衣吧。本宫……要去送岑老将军最后一程。”
清秋一怔,想要劝说。
可对上江婉夕死寂的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
一炷香后,江婉夕穿着一身如雪的丧服,走在了岑枫身旁。
冷风将她的脸吹得通红,单薄的身子在雪中微微发颤。
岑枫冷峻的脸上无温,视若无睹般,径直向前。
一直到岑家祖坟。
江婉夕被拦在了外面。
北风吹的眼尾泛红,她望着男人挺硕的背影,:“岑枫……”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簌响——
一只箭矢破空而来,直直朝岑枫后心而去!
江婉夕脑袋嗡了下,没有任何思索,一把挥开拦着自己的岑府小厮,挡在了岑枫的身后。
只听利箭没过血肉的声音,剧痛刺来。
岑枫回头,就看到江婉夕倒下的身影,以及肩头那氤氲开来的鲜红。
“江婉夕!”
江婉夕伸出带血的手,轻轻触了触男人的鬓发,想说些什么。
最后却还是无力的闭上了眼。
……
再醒来时,是在公主府。
肩膀处发疼的厉害,江婉夕睁眼,就对上清秋红着的一双眼。
“公主,你怎这般傻?您为驸马挡了箭,可他只是把你送回来便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未曾关切您一句!”
江婉夕没有说话,转头间,却看见了门外的无心。
“他怎在这儿?”
清秋擦去眼泪,看向门外道:“从您受伤归来,无心便一直跪在殿外,您可要见他?”
“叫进来吧。”
片刻后,清秋走出房门。
无心一身黑衣走进,跪在榻边:“伤了公主,是无心的错。”
江婉夕一怔,便反应了过来:“箭是你放的?”
“是。可无心不懂,他违背了誓言另娶她人,带给您无数羞辱,如今还害死了你们的孩子,为何公主您还要护着他……”
江婉夕垂眸看着他那张与岑枫一模一样的脸,嗓音沙哑:“你说你一个没有心的巫偶蛊,都会为本宫鸣不平。可岑枫他有心,却为何对我这般狠?”
闻言,无心缓缓起身,走近床幔后的江婉夕:“公主若想,无心愿意从今往后代替他陪着您,无心保证会做得比他好百倍、千倍、万倍……”
江婉夕没有喝退他,只是看着无心一步步靠近……
与此同时,长廊处。
岑枫一身寒气,疾步走来。
门外的清秋见到他吓了一跳,立刻拦住:“驸马,公主正在里头议事,实在不方便进……”
岑枫只冷扫了她一眼,随即只听“砰!”的一声
寝房门被他一脚踢开。
岑枫大步走进,却见一个容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人,将江婉夕压在身下!
第9章
寝房外,大雪飘零。
江婉夕看着突然而来的岑枫,心里却诡异的平静。
她想过无数次岑枫发现无心存在时的景象,如今……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原来这就是公主养的那个面首,臣还真是……大开眼界。”岑枫面若冰霜。
江婉夕看着他眼里更深的厌恶,抬手推开无心。
“驸马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岑枫看着她,目光落在无心脸上。
下一秒,抽出随身长剑,直接朝无心挥去——
“锵!”
却不想,竟被无心一剑挡下。
岑枫黑眸之中闪过诧异,此人竟会与他一样的招式。
光剑交错下,两人从屋内,战到了屋外。
无心剑剑杀招:“我和你明明有着同样的样貌、同样的记忆,我甚至会比你对她更温柔,凭什么她的眼里还是你!”
“不过今日我将你杀了,从此以后她的眼里,便只会是我。”
听着这些,岑枫黑沉的眼眸里瞧不出情绪。
等江婉夕被清秋扶出来时,就看到岑枫一剑刺穿无心的肩胛骨。
“一个连人都不是的蛊人偶,也配和本将相提并论。”
眼看着岑枫再度提剑而下的手,江婉夕呼吸一窒:“住手!”
岑枫动作顿了下,复又继续。
冷风萧瑟,江婉夕呛了口寒气,再次开口:“岑枫,本宫以公主身份命令你住手!”3
话落,岑枫动作一顿。
他回头看向江婉夕,黑眸复杂晦暗:“公主之命,臣不敢不从。”
说完,扔下剑扬长而去,毫不回头。
江婉夕下意识伸手,想将人抓住,却是满手空。
清秋见着,宽慰道:“公主,驸马还会再来的。”
江婉夕手慢慢垂回身侧,摇了摇头:“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仰头望着天上飘扬落下的雪,又看了看这个自己宿了多年的公主府。
这里装载了太多与岑枫有关的回忆,好的,坏的……
江婉夕强撑起还未尽好的身子朝府外走去:“从今往后,本宫亦不会回了。”
……
天命十二年,江朝风雨欲来。
本为驸马的岑枫率领西关军骤然起义,整个京城陷入恐慌!
坤宁宫,白雪漫天。
江婉夕素衣赤脚跪在宫门前,将带血的额头磕进冰渣子里:“驸马造反,阿夕有罪,求父皇母后惩治!”
她摊开向上的掌心里,是那枚兵符。
皇后看着伸手拿过,脱下自己身上的雪裘罩在江婉夕瑟瑟发抖的肩上:“你今日便启程南下去苏州,别再回来了。”
闻声,江婉夕仓皇抬头,却只看到皇后转身而去的背影。
身上,母后披上的鲜红裘衣温暖,她却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寒心。
若不然,怎会一句话都没有,只将自己放逐出京城。
江婉夕按下眼眶滚烫,扣头行了大礼。
“阿夕不孝,惟愿父皇母后……长寿安康。”
……
将清秋留在宫里,江婉夕一个人出了宫。
不想刚出宫门,就被身着黑袍的妇人,拉到了阴暗无人的小巷。
“谁?!”
江婉夕抬头,竟是早已离京,被通缉的岑母!
岑母第一次见如此狼狈的江婉夕,眼里满是复杂:“公主,因为阿枫,你受苦了。”
苦?
江婉夕眼底的光晃了晃,按下情绪:“您不该来这儿,快走吧。”
岑枫如今带兵造反,岑家满门同罪连诛!
岑母叹了口气:“公主的好意,我都知道。我希望你别恨阿枫,他是有苦衷的。”
“三月前,江朝与敌国交战,陛下听信了岑家通敌要反的谗言,便派人暗下杀了阿枫的父亲。可当战争获胜,究竟是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圣上悔之晚矣,便想瞒住这件事,可阿枫他正随军,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杀,知道了真相……”
岑母的话一字字砸在江婉夕头上,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所以这些日子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岑枫的故意报复!
江婉夕只觉得荒唐,又无力。
她看着岑母,想了很久:“岑夫人,我想见岑枫一面。”
第10章
寒风裹挟着冬雪落下。
明明临近过年的京城,却一片惨淡衰白。
城外北营。
江婉夕孤身一人站在营门外。
岑母已经进去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出来。
说是要见岑枫,但到现在,江婉夕还没有想好要同他说什么,只是觉得,该见一面。
可现在又想着,罢了。
国仇家恨已是定局,见了又能如何。
像是想通了,江婉夕转身便走。
大风起兮,吹落雪色,也遮去了她走时的脚印。
最后她来到了公主府。
江婉夕仰头看着衰败的府邸,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一间,一砖一瓦……
直到推开最后书房的门,江婉夕一怔——
……岑枫?
但下一瞬,她就清醒了过来:“无心,你怎么在这儿?”
那日离开后,她便告知清秋让无心离开。
无心瞧见江婉夕,循着记忆里岑枫那般,笑了出来:“我在等公主回来。”
“无心,别再学他了。”
江婉夕的话一出,无心当即愣了。
片刻,又听她说:“日后,你与岑枫无关,去做你自己吧。”
无心沉默了很久,偏执般开口:“我只想留在您身边。”
江婉夕看着那双和岑枫一模一样的眼,没有再劝。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8
无心没有迟疑,立刻退了出去。
书房内,剩下了江婉夕一人。
她缓缓走上前,循着记忆里岑枫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窗外,天不知何时晴了。
阳光暖暖照进来,让人昏沉。江婉夕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岑枫想反这件事,她当真不曾察觉吗?从他归来,护着柳依依,问自己要兵符……
她不是不知,只是想赌他不会!
可惜输了,一败涂地。
国家动荡,她是原罪。这样的自己,怎配活着?
想到岑枫那双含恨的眼,江婉夕忍不住想,若自己死了,能不能平息他的恨?
江婉夕眨了眨干涩的眼,拿过一旁的狼毫,在纸上写下了想说了的一切。
她留了三封信。
一封给父皇母后,说的是无法膝前尽孝。
一封给岑枫,是和离书。
最后一封给无心,希望他能帮自己最后一个忙。
江婉夕一封一封的装好,然后拿出成婚时,岑枫送给自己的防身匕首,横刀自刎——
……
次日,清晨。
死寂的京城,被刀剑争鸣声吵醒。
皇城外,岑枫率着叛军,兵临城下。
他望着城墙上飘扬的‘江’字大旗,脑海里却是父亲死去的那幕。
“小将军,万事俱备,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杀进京城,取昏君人头!”
岑枫闻言,却莫名想起了江婉夕。
她那么骄傲的人,事到如今,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岑枫不知,片刻后,他凝神刚要下令。
京城城门却开了。
岑枫黑眸微沉,就瞧见里面出来的人,赫然是无心!
他一身白衣,像极了丧服。
岑枫心里无端有些发慌,勒着战马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无心一步步走上前,怀里,还抱着一个锦盒。
岑枫视线扫过,落回那张与自己无差的脸上:“你来做什么?”
“公主有东西要我给你。”
无心说着,将一封信递给岑枫。
岑枫一愣,静静看了许久,才接过,展开。
“某虞大寒,自此和离。结缘三载,难归一意。一别两宽,与君长诀。”
最后那四个字,如针刺进眼里。
岑枫收紧了手,没来由的一股怒火烧燃:“江婉夕人呢?她既要和离,便让她亲自来!”
无心摇了摇头:“公主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
“她说:她身为公主,却因男欢女爱,一再失颜,导致皇家沦落笑柄,此为一错。”
“错信你,导致国将不国,家难为家,此为一错。”
“她要我问你,杀父之仇不可消,那便用皇帝唯一女儿的性命来抵,可够?”
岑枫呼吸一滞,就对上无心看来的恨意目光。
“这……是公主要我给你的最后一物,岑枫,你可要看好!”
话落,他陡然伸手打开了怀中锦盒。
岑枫瞳孔骤缩,眼尾赤红!
只见那锦盒里放着的,赫然是江婉夕的项上人头!
第11章
不可能!
岑枫呆呆看着那锦盒,不敢相信江婉夕就这般死了!
她那般骄傲的人,不该来杀自己吗?命令自己,被她驱迫!
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自尽?!
岑枫不信,亦觉得无心是在骗自己!
“来人,攻城!”
他下着令,抢过锦盒,直直冲进皇城。
他不信,若自己杀至皇宫,杀了她父皇母后,她还不出现!
可真的!
血色,染遍了江朝大殿。
江婉夕从始至终未曾出现。
倒是下属在公主府,找到了江婉夕的尸身带了过来。
血液化成浓黑的墨,将天地都碎裂变黑。
不知什么时候,江婉夕成了一缕魂魄,游荡在满是鲜血的金銮殿上。
她看到岑枫依旧冷着那张脸,朝她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走去。
是要看她死得有多惨吗?
江婉夕冷笑,不想再与岑枫与任何瓜葛,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便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就可以见到父皇和母后。
她朝殿外飘荡而去,却骤然被一股强大的屏障弹回到岑枫的身边!
江婉夕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她生前对岑枫的执念太深,才被禁锢在了他的身边,不得离去。
她有些懊恼,却又没办法,只能看着岑枫的手慢慢抚上自己冷得不能再冷的脸。3
“江婉夕?”
岑枫又唤,漆黑的眸子好像还处在怔愣之中,无法接受她的死去。
他凝着怀中锦盒里她那张漂亮的脸良久,手指颤了又颤,最后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污。
一切静得诡异。
殿外,一个身着盔甲的人走进,朝岑枫恭敬下跪:“将军,宫内肃清完毕,江朝的大臣还在玄武门外吵着要见江皇。”
听到声音,岑枫才怔愣地收回手,嘴角微勾地弧度慢慢变得嗜血。
江婉夕从未见过岑枫这样的神色,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紧接,就听他笑着说:“放进来,让他们也看看这满宫廷的红。”
“顺者,活。”
“逆者,死。”
岑枫要笼络旧臣,便杀鸡儆猴,是要坐上她父皇的这个皇位。
江婉夕握紧了拳头,可一秒,岑枫轻轻撩起她尸体额间的碎发,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润:“江婉夕,别装死了。”
“本将要杀了你江朝所有大臣,就是你父皇的皇位本将也要做,起来杀了我啊?”
窗外飘雪落下岑枫肩头,将他薄唇间突然翻涌而出的鲜血,衬得红艳至极。
疯子!
江婉夕看红了眼,岑枫报了仇,成为宫变的最终胜利者;
她也亡了国,失去了一切所爱。
他现在一切目的都到达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看着。
大殿之内,安静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出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岑枫凤眼微抬,似是不悦。
很快,金銮殿上涌进六七个大臣,个个官服上沾满了鲜血。
兵卫大声禀报:“将军,这些都是活下来的人。”
“活着?”岑枫突然嗤笑出声,似是疯魔。
他将她的尸体揽进怀里,又用力了几分。
“江婉夕,你看你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其实也没有几个真正忠义之辈,不及你一分。”
“可你的父皇偏偏就是听信了这些小人谗言!杀了一生为他征战四方的将军,多讽刺!”
他的声音嘶哑,江婉夕这次可以清晰看到,岑枫眼中的那一点荧光。
眼底下蕴含的极端拉扯和矛盾。
这些年他一定活得很痛苦,江婉夕想。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无法真正怪他,却也无法原谅。
江婉夕背过身,不愿再看。
满殿尸横遍野,这些文弱大臣们来前已经瞧了个遍,此刻的脸色虽说是不好看,但也不至于像初见时的惊吓。
有人跳出来,立马弓躯逢迎:“新皇病重而崩,禅让皇位于驸马岑枫。”
“臣等恭迎新皇即位!”
瞬间,活下来的臣子一众跪地,高呼:“恭迎新皇即位!”
第12章
可岑枫却单膝蹲在前朝公主冷的尸体前,一动不动。
白雪在外一点点飘零,岑枫眼里的迷茫不再,代替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正当群臣个个胆颤疑惑,岑枫抱着她的尸体,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痛哭。
木已成舟,定局已成。
而旧人,都已不再。
……
天命十三年,岑枫登基,号东临。
全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新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马背上潇洒俊朗的将军。
岑枫现在疯得厉害,动不动就要打要杀。
像是生怕别人亡不了他的国。
皇宫,冰殿。
四处寒气下,殿堂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座水晶冰棺,冰棺瑰丽。
可冰棺之中的女子更是美丽,眉间宛如斜躺着一轮弯月,乌黑浓密的长发下是一身闪烁着星星的白色锦绣罗裙,安静恬淡,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个冰殿的建造耗费巨大,尸体的保存方式更是集聚了全国人才的智慧,千年不腐都是说小了。
灵魂状态下的江婉夕看着自己的身体死后居然也能被岑枫这样保护,只觉得可笑。4
正想着,冰殿的入口已经被打开。
岑枫一身龙袍走进,他的一双冰眸之中是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轻易贯穿万物。
可当触及到冰棺里的人后,岑枫的眼神骤然温和下来。
“阿夕,我来看你了。”
岑枫在冰棺前坐下,抬手在冰痕上描绘出她的轮廓。
江婉夕撇开眼,看着只觉得烦闷。
不久后,冰殿之中又走进一人,正是柳依依!
她一个盲女,手沿扶着壁沿而下,一边走一边轻唤:“阿枫,你在吗?”
岑枫回过头看她,黑眸冰冷,一言未发。
柳依依终于自己摸索到了台阶下,欲言又止:“阿枫,我知道你在的。”
“公主她已经死了,外面到处都是对你的议论,别再执着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岑枫依旧没动。
柳依依瞬间哭得声色俱泪:“阿枫,我好歹也是你的平妻,你就不能看一眼我吗?”
她将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她不明白,江婉夕一个死人为什么还要和她争抢阿枫哥哥的喜欢?!
可岑枫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柳依依:“没事就出去。”
“阿夕不喜欢你来这里。”
说完,岑枫撇开眼,不再看。
话落,柳依依气得浑身发抖,要是没有她,他早就死了!她的眼睛也不会瞎!
岑枫怎么能这么对她!他不是一向恨江婉夕吗?!
杀了她的全家,还亡了她的国!如今在这里装深情给谁看,人都死了!
柳依依想着就为岑枫不看她而生气,可还是故作绿茶说:“我知道公主死了你很伤心,可她毕竟已经过世,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出去!”
岑枫红了眼,看向柳依依的眼神幽暗冰冷。
柳依依抖然被吓到,她原本是想要要岑枫给她后位,毕竟江婉夕死了,这皇后的位置自然只能她来做,可岑枫现在性情飘乎不定。
她也害怕他的突然发怒:“臣妾告退。”
说完,柳依依赶紧摸着墙檐走了出去。
可第二日,岑枫便下旨将她送出皇宫。
最后,柳依依连个贵妃的名头都没落下。
第13章
天命十四年。
岑枫已经近乎疯癫地思念她。
江婉夕看着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命人将所有的生活起居用品都搬进了冰殿之中,每日抱着她的尸体同眠,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可没人再敢说不好,因为岑枫会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势堵住别人的嘴。
随着日子慢慢推移,岑枫的身子也越来越削瘦。
他仿佛在等一个时机,江婉夕也不知道,她只能被逼着陪在岑枫的身边,看着他做一些昏君才会做的荒唐事情。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
岑枫夺这个皇位其实是从没又想要得到权利,仅仅只是为复仇、报复。
可仇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无解。
原本江婉夕以为,自己不知道多久才能摆脱岑枫对她的灵魂束缚。
毕竟他堂堂将军,体魄恐怕整个江朝都无人能和他相比,想起来应会长寿。
可照这种事态发展下去,相信不久自己的灵魂就能得到自由。
……
又是一个雪夜。9
岑枫吐血了,许是过于思念,他翻出了公主府里她所有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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