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恼了,红着脸,“世子若这般不讲理,看来我也没有嫁给世子的必要了。”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威胁本世子?你知不知道,若你不答应本世子,本世子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主动嫁给我?”
顾樱咬唇,想起当年他为了霍栖云发疯的事,心里涌起一阵后怕。
这人怎么这般喜怒无常。
她脾气上来,也没收住,“难道我不愿意嫁,世子还能再抢一回不成吗?”
这话一出,赵长渡脸色直接冷了下来,清隽的俊脸上覆了一层寒霜。
他当年抢亲没成,被一个女子当着那么多达官贵人抛下,被嘲了多年,如今,那件事只怕还是他心上的一块无法治愈的烙印。
顾樱飞快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忙趁他不注意,从他怀里跳出来。
“那什么……我……我先走了……”
她也不等男人反应,直接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一般。
赵长渡眼神凉得可怕,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当年被丢下的一幕仿佛还在昨日。
他自嘲的勾起唇角,难以言喻的酸涩蔓延全身。
想到什么,立体分明的俊脸寒气四溢,眉间凝着一团可怕的怒火,那小姑娘竟敢往他心上戳刀子,便怒得牙痒痒。
……
顾樱慌乱的逃回暮雪斋,明明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她却冒了一身的热汗。
站在门口往后一看,远处黑幽幽的,他没跟来。
怎么就没忍住呢!
他要抱就抱好了,以他对霍栖云的爱,又能对她怎样?
只是她刚刚一时脑子发热,口无遮拦,现下冷静下来,想到他要是不肯娶她了,便只余一阵恐慌。
越想越是懊悔,她想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回去跟世子道个歉,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谁知她再走回花墙底下时,那里已经没了赵长渡的身影……
她心里一空,心脏传来一阵抽疼,呆怔木然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无力的叹了口气,转身往暮雪斋走去。
只是,在她没有注意的角落,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将她与赵长渡的偷会尽数看在眼里。
他隐匿在阴暗的角落中,看着顾樱娇小的身子和那张白净温婉的小脸,一双眼黑得仿佛深渊。
那深渊里头,暗潮汹涌,业火怒焚。
“顾樱,原来你弃了我,是想嫁给赵长渡飞上枝头变凤凰。”江隐唇边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只可惜啊,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我也要让你尝一尝我被设计的滋味。”
……
第二日醒来,顾樱便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大概是昨晚被冷风吹了,回来后,她又没敢弄热水洗身子,直接进了被窝着了凉。
银兰守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姑娘别担心,估计是夜里睡觉不老实,不小心受了风,待奴婢去抓两副药来吃吃就好了。”
顾樱浑身乏力的躺在床上,“嗯,辛苦你了,银兰。”
银兰笑道,“姑娘客气做什么?”
顾樱脸色苍白,“我就是昨晚没盖好被子……”
银兰嘴角微扬,“嗯,姑娘不必跟奴婢解释,奴婢伺候姑娘这段时日,了解姑娘,姑娘睡觉的确不老实,就喜欢踢被子,这习惯还是要改改才行,汴京冬日寒凉,姑娘身子弱,还是要注意才好。”
银兰这般替她说话,反让顾樱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
“那什么……你先去忙吧,我再睡会儿。”
银兰和胭脂两个忙去了。
她脑袋实在疼得慌,没力气再去想别的有的没的,只能闷头倒在被子里睡觉。
中途银兰进来给她喂药,身上的被子又被她掀了大半。
银兰笑道,“姑娘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她迷迷糊糊的喝了,银兰还夸她一点儿也不怕苦。
顾樱趴在被褥里,被银兰裹成一个厚厚的蚕蛹。
自嘲的笑笑,她哪里是不怕苦,只是上辈子为了怀上江隐的孩子,她喝的药比这苦多了。
一开始是怕苦的,到后来,她喝药便跟家常便饭一样,胭脂就骂她不值得。
那时候,她整日以泪洗面,身子骨越来越差,别说怀上孩子,便是连冷风也吹不得,她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后来被丢进破庙,被那么多人侮辱欺负。
她无数次想死,却怎么也死不了。
造化弄人呐,就好似她现在,一心想摆脱刘氏她们,却还是囿于顾家这个牢笼。
就连她好不容易做好决定要嫁给赵长渡,偏偏又不小心一句话得罪了他。
这婚事峰回路转的,让她一时失了主心骨。
“姑娘?”银兰轻声唤她,发现趴在被子里的人眼睛红红的,好似在哭,可细看脸上又没有泪水。
顾樱心里难受得慌,揪了揪眉头,有气无力的嘟了嘟唇,“银兰,怎么了?”
银兰轻拍两下被子,将被角掖紧了,看着顾樱还是小姑娘的模样,听着她奶乎乎的声音,想起自己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笑道,“没事儿,姑娘再睡会儿捂捂汗。”银兰的声音太过温柔。
顾樱放下一切戒心,当真趴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
她掀开眼帘,迷茫了一会儿。
银兰打起帘子走进来,脸上怒意一闪而逝,笑着问,“姑娘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第94章 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顾樱满头大汗,浑身上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出了一身汗之后脑子不那么疼了,只是还没什么力气。
她病恹恹的在银兰的搀扶下坐起身来,虚软的身子靠在引枕上,“好一些了,外头怎么了?这么吵?”
银兰向来笑意盈盈的小脸也多了几分严肃,她坐在床边将药碗端上来,一口一口喂顾樱喝药,“也没什么,是胭脂和大姑娘身边的豆蔻吵起来了。”
顾樱喝药的动作一顿,秀眉蹙起来,“胭脂不会无缘无故跟人吵架。”
银兰面露担忧道,“是刘氏家那个侄儿刘渐仁今日到伯府了,伯爷亲自去接的人,傍晚进了刘氏的谪雨居,晚膳的时候,老夫人亲自宴请了他,本来李妈妈来请姑娘去陪客的,只是那时候姑娘病重正睡着,奴婢把她打发了。”
“但大姑娘知道了刘渐仁的事儿,便想来瞧姑娘的病,奴婢想着她不怀好意,定不是来看姑娘的,肯定是借着刘渐仁到来的时机,来落井下石,便自作主张拦着不让她进来,哪知,大姑娘便让豆蔻硬闯。胭脂脾气大,就跟豆蔻打起来了。”
“陪客?”顾樱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气得咳了好几声,“这种话,是一个做祖母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是啊……”银兰疼惜的瞧着床上雪雕玉砌一般的小姑娘。
她在大户人家这么久,就从来没过家里的长辈让府里的黄花闺女出去陪客的。
而且那人长得奇丑,大腹便便,一脸的横肉,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猥琐恶心。
自家姑娘神仙样的容貌,要真是配了这样的未来姑爷,还不知未来会怎么样呢。
顾樱呵笑一声,半个身子倾在床边,小脸气得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让胭脂给我好好拦着,千万别让顾嘉踏进我暮雪斋半步。”
银兰忙道,“好,奴婢也去拦着。”
顾樱仰着脖子重新躺回枕上,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紧紧的听着外面的吵闹声。
“二妹妹,你躲着做什么?你未来夫君都来看你了,你怎么还龟缩在房间里不出来啊?”
“不过二妹妹别担心,在刘表兄跟你的婚事定下来之前,刘表兄哪儿也不去,就在咱们府中住下,二妹妹身子受了风寒,下不了床也没有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见面不是?”
“刘表哥很喜欢二妹妹,恨不得马上就把二妹妹娶回家去,我听说刘表哥最会疼人的,二妹妹只要嫁过去,定能三年抱两!”
“大姑娘这张嘴真是厉害!”胭脂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响起,“那胭脂也祝大姑娘和江姑爷,百年好合,三年抱两,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顾嘉气急败坏,“大胆贱婢,你敢骂我!”
“我就骂你怎么了!今日你要再敢多骂我家姑娘一句,我就能撕烂你的嘴,就是我被押到老夫人那儿去,我也是不怕的!”
“胭脂,你淡定。”
“我蛋定不了!我今日就是死,就是从这儿跳下去,也绝不会放大房这几条野狗进我们暮雪斋的门!”
“好啊!好个奴大欺主!胭脂你给我等着!等你家姑娘嫁给刘表哥,跟表哥那一院子的女人争风吃醋,到时候有的是你的苦日子受!”
顾樱闭上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没想到刘渐仁来得这么快,她又正好生了病,得罪了赵世子。
不过,顾嘉胆敢如此嚣张,她又岂会让她好过。
她唇边荡开一抹冷笑,面色平静的听她在外面胡言乱语。
顾嘉到底是没能进暮雪斋的院子。
胭脂回来在顾樱身边哭了一回,顾樱摸摸小丫头的头毛,安慰她,“别担心,你姑娘便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姓刘的。胭脂,你想不想让顾嘉不痛快?”
胭脂重重点头,“想!”
顾樱眸光沉冷,微微一笑。
当晚,顾嘉的苍梧轩里发出好几声惊恐的惨叫。
第二日,胭脂乐呵呵的回来禀告消息,“姑娘实在是高,银珠把血水撒到大姑娘房顶之后,那血珠子一点一点从房顶渗透滴落到大姑娘的床顶,差点儿没把她半条命都吓了去!真是太活该了!”
顾樱身子稍微好些了,睡了一晚上,太阳穴稍微还有些疼,今日还需要喝药。
银珠又去了沐风斋,银兰端药进来,从顾樱口中得知顾嘉残害了自己的同胞姐姐之后,愤恨的沉下脸,“姑娘,你还是心慈手软了些,这种事儿怎么不早早的去老夫人面前揭穿了她呢。”
顾樱慢悠悠的喝着碗里的药,“事情发生得已经太久远了,现在早就没了证据,当年顾敏是以失足落水,意外身亡的理由下的葬,当时并未有人报官。”
“如果我们贸然到祖母跟前揭穿,只会让顾嘉狡辩逃脱罪责。”她既而冷笑一声,“而我不想让她轻易逃脱,我想要的,是一点一点将她折磨逼疯,把她往死里逼。”
银兰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躺在床边的小姑娘俨然一副天真无害的神仙容貌,可她说这话时,眼底的寒意和戾气却叫人心里直发慌。
她想想,竟觉得有几分兴奋,“姑娘,那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樱弯起眼眸,漂亮的眼睛形状犹如新月一般,“让银珠加快进度,不用太久。”
一个人呐,只要做多了亏心事,就会害怕鬼敲门。
顾敏的“冤魂”重新回到顾府,顾嘉应该会很难受很害怕吧?
她想想顾嘉被刘氏厌弃的模样,便觉得丢了赵世子的婚约也不算什么难过的事儿了。
她总有机会,一步一步慢慢来。
……
这日中午。
顾老夫人在永寿堂的偏厅摆了几桌子简单的席面,只邀了家里的几个夫人姑娘和公子,又邀请了江隐一家子和刘渐仁一家。
这回,是顾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和刘氏身边的周妈妈亲自过来请人。
胭脂没再敢拦着,银兰俏生生的立在一旁也没说话。
两个妈妈站在门口,撩起帘子便笑盈盈的走进来,也不管屋里头的人有没有穿好衣服,“不知二姑娘身子好利索了没有?老夫人惦记着姑娘的身子呢,今日务必请姑娘前去永寿堂用饭的。”
第95章 撮合她和刘渐仁
“是啊,我们夫人也挂念着二姑娘的身子,一直说要来看姑娘。”周妈妈也道。
两个妈妈嘴里客客气气儿的,说的话却让人心凉。
各个都挂念她的身子,怎的,除了顾嘉来落井下石,一个人也没来看她?
顾樱无声的冷笑了一声。
喝了三天药,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毕竟如今的她年轻康健,比起上辈子那形同朽木的身子,好得不止十倍,现下只还有些面色潮红和微微咳嗽。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虚弱无力的让胭脂给两个妈妈看座,“妈妈,我身子不济,只怕……咳咳……会将病气过给祖母和大伯母她们,那就是我的不孝了。”
李妈妈睨顾樱一眼,打心眼儿不相信顾樱是真生病。
她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脸上笑开了花儿。
“咦,姑娘身子不烫了,怕是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夫人今日好不容易在家中摆上几桌,让二姑娘与刘家公子见上一见,二姑娘若还要推辞,莫不是想让老奴去回老夫人,让老夫人亲自来请二姑娘?”
顾樱干笑一声,脸上寒意收敛,“不敢……李妈妈且在外面等等,我叫两个丫头进来梳洗。”
李妈妈这才满意了,戴上兜帽出门,偕同周妈妈回去复命。
银兰进来替顾樱梳头,胭脂去取衣裙。
“姑娘莫要太担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那刘公子也不敢对姑娘做什么。”
“刘氏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作妖去。”
“姑娘只管去,奴婢到时候寸步不离的守着姑娘,不会给她们一点儿可乘之机。”
顾樱面色平淡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也不知有没有听银兰的话。
她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时不时又失落的垂下长睫。
银兰梳好头发,选了几个简单的发簪,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儿,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顾樱秀眉微微蹙起,喃喃自语,“三日之期……”
银兰纳罕,“三日之期?”
顾樱忙回过神来,笑道,“没事。”
她只是在想那晚世子爷说的话,他说,三日后会带着人上伯府提亲。
今日便是三日之期,一大早……她便在想,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果不其然,现下已经快到午时,也没见外头有消息,只怕是那晚她那句话彻底戳了世子爷的肺管子,得罪了他。
顾樱紧了紧手心的冷汗,淡然的笑了笑,“一会儿我们便顺其自然,见招拆招吧。银兰,你也别太担心。”
永寿堂那一屋子的豺狼虎豹,她还是有能力应付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东平伯府二房唯一的嫡女。
梳洗完,顾樱深吸一口气ɓuᴉx,微微仰起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伯府的清风白雪。
确认前院依旧没有消息之后,神色如常的系上厚厚的披风,戴上兜帽往永寿堂走去。
……
一进永寿堂偏厅,顾樱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人堆里,清风霁月一般的江隐。
他身穿一袭温润的白衣,衣领上缀着厚厚的灰鼠毛,眉清目秀一张俊脸笼罩在衣领中,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和坐在他身侧大腹便便目光浑浊的刘渐仁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座位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总之,坐在江隐另一侧的顾嘉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盈满了洋洋得意。
毕竟她的未婚夫,比起刘渐仁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落差,让人心里烦躁极了。
顾樱朝江隐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生得自然优秀,不然她当初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他。
只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看不懂他眼里的勃勃野心,一心一意想得到他的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她无奈的牵开嘴角,提起裙摆走进偏厅内,对众人福了福礼。
顾老夫人没让她直接起身,就让她这般曲着身子,问她的病。
顾樱站了一会儿,腰有些酸疼,却仍旧恭谨的答道,“回祖母,阿樱身子好多了,多谢祖母关心。”
顾老夫人依旧不看她,就让她在一旁尴尬的站着,偏过头跟刘渐仁的母亲张氏说话。
当着几个外人的面给自家孙女立规矩。
张氏僵硬的笑了笑,偶尔接上两句话,时不时打量顾樱两眼。
只有刘渐仁痴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樱身上。
接到姑母来信,来汴京之前,他便专门让人打听了顾家这位二姑娘,名声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是长得如何。
一早就听说,这顾二姑娘生得那叫沉鱼落雁,美得不可方物!
虽才及笄之年,便已经亭亭玉立,身材极好,该大的地方的大,该翘的地方翘,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身上的每一块肉都长在它该长的地方!
就是脑子比较蠢笨,名声也不太好。
不过这些对于刘渐仁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要的女人,那必须是前凸后翘,婀娜多姿,最好是妩媚的小狐狸精,能让他在床上玩儿个痛快!
所以他亲眼瞧见顾樱白雪一般的面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女子,简直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得劲儿的女人!
这要是娶回家,只怕他身子都吃不消!
刘渐仁脑子里一堆垃圾,两眼发光的看着顾樱,对顾老夫人道,“老夫人,顾樱妹妹身子弱,别叫顾樱妹妹站着了,快让她坐吧!”
顾老夫人这才斜眼睨顾樱一眼,“既是刘公子替你求情,你便坐下吧,好好谢谢刘公子。”
顾樱嘴角微抽,老老实实受了顾老夫人这一茬儿,顾老夫人脸色总算好多了。
顾樱对这偏心至极的祖母已经十分失望,什么话也没说,起身走到席间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刘渐仁就坐在她右边手,赤果果的目光一直缠在她身上。
她刚坐下,便闻到身边一股恶臭的男人体味传来。
她拧着眉心,恶心得直想吐。
上辈子那些男人,每个人身上都是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味道。
顾樱整个人都不太好,眉头死死皱着,脸色发僵。
第96章 事情不对劲儿
席上长辈们开始热络的寒暄起来。
刘氏拉着张氏说了好些顾樱年幼时候的趣事儿,又说她虽书读得少,但很是明事理,将来操持家中后院,必是一把好手。
更何况,她外祖家是叶家。
一听叶家,张氏倒抽一口凉气,“哎哟,没想到二姑娘竟是清流叶老先生的外孙女儿!”
刘氏笑道,“可不是。”
说着一副慈爱的模样,转过头来,对顾樱道,“阿樱,怎么不笑笑?今天是个好日子,再过一个月便要过年了,过几天,我让你大姐姐带着你们姐妹几个还有你表哥他们一道去庙里上上香?”
顾樱皮笑肉不笑道,“伯母,我身子弱,这病还没好,天气严寒的,便不往外走动了。还是大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去吧,我便不去凑热闹了。”
当着外人的面儿被驳面子。
刘氏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又扬起慈祥的笑,“这孩子就是这样,总不大合群。”
张氏倒没在意刘氏对顾樱似有若无的中伤。
她一瞧见顾樱的长相和那周身的气度,便直接乐开了花儿,对顾樱说起话来时温温柔柔的模样很是满意,虽说是个大字不识的,但光着一副长相便叫人赏心悦目。
再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儿子要是能娶了叶老先生的女儿做妻子,日后在老家,谁还敢看不起他们商贾之家?
热菜很快上了席面。
长辈们有说有笑的,孩子们便插不上嘴,各自吃自己的。
大人们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在今日就将顾樱与刘渐仁的婚事定了。
顾樱坐在桌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她们的讨论声,强压着情绪,心里越发没了耐心。
刘渐仁将一块芙蓉酥夹起来放在顾樱盘中,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细缝儿,“顾樱妹妹~你吃,我喂你。”
对上他这副让人恶心的尊容,以及不知从哪个勾栏里学来的下流行径,顾樱只冷着小脸,无声的用态度来回绝他的热情。
“不用了,我不爱吃芙蓉酥。”说着,端起放在手边的一盏热茶,喝了一口解解燥气。
刘渐仁也没生气,越发觉得这女人够辣,她越冷,冷得像天山上的雪莲,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想起来之前姑母跟他说的话。
“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将顾樱拿下,等她成了你的女人,日后还不任你摆布?”
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不就是那个意思?
刘渐仁眸光意味深长的落在顾樱手上的茶盏上,幸好他早有准备,听了江公子的话,提前在这水里下了药。
瞧瞧这一只玉白娇嫩的柔荑,就连指甲盖儿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实在是太撩人了。
他色眯眯的瞧着顾樱漂亮的小脸蛋儿,越发心猿意马起来,想着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先尝尝她的滋味儿。
……
用过午饭后。
顾樱有些坐不住了,永寿堂的氛围让她很不喜欢。
顾婉与顾嘉两个时不时阴阳怪气的怼她两句也就罢了。
偏刘氏还专门请了戏班子进府,说是下午要在回春阁摆上台子唱戏,让她们几个年轻的姑娘和公子陪着老夫人一起去听。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走,故意给她和刘渐仁创造独处的机会。
可她对刘渐仁非但没有一点儿好感,甚至连他靠近都会让她产生抵触情绪,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厌恶刘氏和刘渐仁。
再说了,哪有大户人家的主母专门给未婚男女这般拉红线的?
顾樱讽刺的笑了笑,她右手边是顾霜,左手边是刘渐仁。
刘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霜一直担心的打量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凑上来说句话,便道,“二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那姓刘的。”
顾樱失笑,“你看我像是想嫁他的样子么?”
顾霜摇摇头,越发担忧,“看刘氏这模样,是铁了心要撮合你与刘渐仁,这刘公子总用那种很诡异的眼神看你,二姐姐,别说你,我看了都害怕……”
她年纪尚小,还不懂那种眼神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亵渎。
顾樱能感觉刘渐仁一直往她脸上看,看得她都觉得自己脏了……
而且最让她感觉不妙的是,明明是彻寒的天气,傍晚的雪下得这么大,寒风冷冽,她们几个姑娘坐在阁楼上,四面漏风,她却还觉得十分燥热。
那股子热意从身体深处一点一点弥漫开来,很快便让她有些脸颊滚烫,浑身发软。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背后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后背。
她往后轻瞥,余光看见江隐深沉的眸子,飞快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蓦的抓住顾霜的小手,心跳不安的快了起来,“四妹妹……”
“二姐姐,你怎么了?”
银兰也走上前来,弯下腰,握住她的小手,小声询问,“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顾樱难受的闭上眼,手脚发软,有几分不听使唤,那阵莫名的燥热直冲心底,她忍了忍,脑子浮现江隐那抹深长的笑意,思绪开始涣散起来。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儿热,浑身没力气。”她口干舌燥,脸颊开始泛起红晕。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那种东西。
可这伯府里,怎么会……难道刘氏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还是说,是江隐?
可他……他怎么会有机会?
难道是那杯茶?
她咬紧牙关,小手握着拳头,指节用力得泛白。
这种把戏……她见了好几次,不能让自己也遭了道!
可为了不让刘渐仁趁她之危,她也不能一直逗留在人前,毕竟这种药,一旦入了体内,要么与人交合才能解药,要么……就是吃下解药……
她若是为了不给人机会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最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儿来。
她急急的拉着银兰,低声道,“银兰,带我走……”
银兰是过来人,哪有不知的,一看自家姑娘通红的小脸,便猜到了七八分。
她当即便走到顾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我家姑娘身子还未好全,如今又吹了风,现下又开始发起高热来了,还请老夫人允许奴婢将姑娘带回去休息。”
第97章 是江隐
顾老夫人原就不喜欢银兰银珠两个丫头。
锐利的老眼扫她一眼,以为她故作娇气,不给她面子,便漫不经心道,“既然这样,你扶她到旁边的碎玉轩先歇歇,我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李妈妈,你跟着一道前去。”
银兰有些急了,“老夫人不用担心,暮雪斋有抓好的现成的风寒药,不用再劳烦老夫人了。”
顾老夫人老脸猛地沉了下来,“怎么,如今我在这府里说话竟是一点儿用也不管了?”
银兰咬唇,稳住心神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姑娘突然生了高热……奴婢心中着急……”
“好了!住嘴!”顾老夫人早就看秦氏不顺眼,自然对她送来的人也没有好脸色,今儿总算找到一个机会好好给她一个下马威,遂严词厉色道,“你这丫头不过是御史府送来的,终究不是我伯府的人,老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来管教!”
她神情冰冷的偏过头,对身后的李妈妈道,“李妈妈,外人始终是外人,阿樱好歹是我伯府二房的嫡女,她的身子岂能交给一个外人来伺候?你亲自带两个丫头把樱丫头送到碎玉轩去,再遣两个小厮,一个去外头请大夫,一个去抓一些治风寒的药进来。”
李妈妈狗仗人势的狠狠瞪银兰一眼,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便指了两个在永寿堂伺候的丫头,“去,将二姑娘搀扶好。”
顾樱此刻脑中已有些混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玩意竟然这么猛!
她几乎是烈火灼心,浑身都发烧一般滚烫起来,偏偏又无力挣扎。
银兰跪在那里,被两个丫头死死按住,眼睛红红的,“老夫人!奴婢没做错什么,老夫人凭什么这么对奴婢!”
顾老夫人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把她拉下去,别在这儿扰了大家的兴致。”
顾樱无声的摇摇头,眸光紧紧的看她一眼,用唇形告诉她,“想办法,去找世子……”
银兰蓦的收住眼泪,垂下头来,不再与顾老夫人硬碰硬。
顾樱身子歪进李妈妈怀中,实在提不起力气,只能任由李妈妈把她带向碎玉轩。
……
刘渐仁在回春阁坐了一会儿,便乐滋滋的站起身来向顾老夫人告辞,“老夫人,我身子不大爽利,想回去歇会儿再来陪您。”
顾老夫人自然没有不应的。
刘渐仁弯起嘴唇,甩手走出回春阁。
在刘渐仁走出回春阁之后,江隐也默不作声的从角落里离开了回春阁。
刘渐仁在风雨廊上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碎玉轩的方向。
这伯府雕梁画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是比他们家的府邸大上了好几倍。
他站在连廊上挠了挠头,急不可耐的想找个人问问。
别说,这人还正正好就出现了!
“江兄!你来得正好!”
“刘兄。”江隐神色淡淡的走过来,一袭白衣,清风明月一般清俊。
刘渐仁与江隐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只听说他是这顾家的赘婿,但却是个榜眼郎君,十分有才华,为商的自小与做官的打交道,自然不敢小觑。
忙走上前,笑呵呵的问,“江兄昨日给小弟出的主意甚好,此刻那二姑娘怕是正等着呢,需要小弟好好去替她消解消解一番才好。”
“江兄,你今日可看到没,那顾二姑娘喝了你那茶水之后,小脸红得哟!真是好一朵出水芙蓉!娇艳欲滴!那小嘴唇,小鼻子,小脸蛋儿,让人真想好好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好好折磨一番!”
江隐闻言笑了笑,笑声很低,风雪声中几乎听不见。
他冷着眼,心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异样,他虽然也恨顾樱那样对他。
但别的男人这么当着他的面议论她的身子,他还是会不喜。
他打量着面前肥胖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狭缝的刘渐仁,神色很深,“刘兄,你往西边走,走上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看到碎玉轩了。”
刘渐仁毫不生疑,伸出大手拍了拍江隐的肩膀,义气道,“多谢江兄指路,待小弟成了好事,必少不了江兄的好处!”
江隐淡淡勾唇,神色若定,只是一双眸子讳莫如深。
看着刘渐仁离开连廊后,他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转身便往碎玉轩走去。
……
碎玉轩内。
顾樱被扶着躺在那张架子床上,李妈妈居高临下的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门去。
顾樱神智不清,小手揪着衣襟,只能先将身上厚厚的披风解开。
碎玉轩里一个人也没有,往日里都是用来给外客休憩的地方。
她慌忙摸索着从床上下来,外头的两个丫头也不见了。
她抿了抿红唇,干涩的嗓音轻轻唤了两声。
可外面还是无人应答。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门边,小手扒拉着房门,发现竟然打不开房门。
“来人……来人!”
顾樱声音嘶哑的拍打着房门。
她们竟然把门锁了……
她几乎有些绝望,也意识到今日这场好戏必定是有人故意设计她的,现在她浑身无力,一会儿她们必定会安排刘渐仁过来……
到那时,她与刘渐仁生米煮成熟饭,她便是不想嫁,也不能不嫁了……
她心里发酸,指尖狠狠嵌入掌心,又忙不迭寻了个尖锐的东西狠狠刺进自己的大腿,鲜血顺着裙摆流下。
她总算恢复了些神志。
正当她扒开窗户,准备孤注一掷跳窗时,房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踏进屋内,寒风卷着雪粒从外头吹进来,冷得人骨子里发疼。
顾樱再次清醒了些,身子半倚在窗边,回头往房门口看去。
来人笑吟吟的问,“二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樱脸色一变,身子差点儿站不稳,“江隐?!”
江隐也不着急,笑眼看着她逃跑的动作。
“你……怎么来了?”
他淡定的看着顾樱凌乱的发髻,那如绸缎一般的乌发散在后背。
她越狼狈,他越觉得她美,美得动人心魄。
江隐走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抱了下来。
第98章 拖延时间
距离一靠近,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便钻进了她的鼻尖。
现在的她整个人都十分敏感。
尤其是那股属于江隐的味道,隔着两世却还能让她浑身一震。
实在是恶心至极!
顾樱蓦的睁大眼睛,奋力推着他的胸膛,红着脸挣扎。
“江隐,滚,别来恶心我!快放开我!”
明明是凶悍至极的语气,可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无力且勾人。
江隐眸光一深,大手收紧了几分,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觉扑面而来。
他五指用力,钳住她纤细的腰肢。
就好似这种事儿,曾经就发生过一般,只是那时的她并没有这样痛苦挣扎。
反而如未退亲之时一般,对他情意绵绵,甚至依偎在他怀中,主动送上红唇。
江隐一愣。
脑海里那些破碎的影像总叫他头疼欲裂,他低沉的长呼了一声,气息微乱。
“顾樱……”
顾樱挣扎得更加厉害,她今日就是死,也不会让江隐碰自己!
她扭动的越厉害,江隐眼神就越发深沉。
这感觉实在太过熟悉,可他一想不出记忆的由来,二想不出自己对顾樱到底是什么感情。
但……那又如何?
想不出便不想了,江隐只知道他想得到她,现在,立刻,不计一切!
他面无表情的将她扔到床上,语气凉薄,“你以为,只有你能ɯd设计我?”
顾樱身子一落地,肯本顾不得别的,只能使尽全身力气往床角爬。
又被人扯着脚踝往外拉。
她力气比不过男人,很快便被他拉到了床边,翻过身来。
江隐大手将她双手控制在头顶,俯下身,低眸看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心底那股情难自已的躁动越发不安。
顾樱怒瞪着他,眼底嫌恶尽显,“滚开。”
“别动!”男人制住她的手,眼里带了一丝狠戾。
顾樱咬唇,拳头攥紧,拼了命挣扎。
“顾樱,你看,我对你还是好的。”江隐唇边浮起一抹笑,两根修长手指顺着她柔润的脸颊一点一点拂到下颌,再到她的锁骨和肩头,“我并没有让刘渐仁碰你,而是选择自己来,你说,我对你够不够好?”
顾樱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你滚!”
看着她颤抖的模样,江隐眼神里渐渐充斥上自得之意。
他牵开嘴角,“我要是走了,你今日就该死在这里了,尽管你不止一次的设计于我,但我还是不忍心让你被那样一个丑东西染指,我对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江隐,你敢!”顾樱死死瞪着他,咬唇怒道,“你要敢碰我……我便跟你同归于尽。”
江隐握住她绵软的小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沉沉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你现在还有力气?”
满心慌乱之下,顾樱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些委屈卑弱的过往,眼里升起一阵白雾。
“江隐,我……恨你!”
她眼眶通红,汹涌恨意随着视线直勾勾地刺向江隐。
泪水飞快流出来,顺着眼角滑落。
顾樱仰躺在床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见她这副模样,江隐有一丝犹豫,但漆黑深邃的眼眸随即暗潮汹涌,俯身欺了下去。
顾樱闭上眼,绝望的想。
如果上辈子的事情再次重演,那她一定会带着江隐一起去死,做鬼也不放过他!
……
“砰——!”
一道重重的踹门声突然传来。
顾樱长睫一颤,感觉身上的男人身体僵了僵,瞬间就被人从后面提着脖子,踹了出去。
刺骨的寒风袭来,她愣了愣,迷蒙的睁大双眼。
一张绝世无双的俊脸在她眼前迅速放大。
她轻轻一抬眼就能看到男人在昏黄的天光下露出的一截光滑下巴,他眼神深刻,气质冷峻,性感的薄唇微微下沉,显示着主人此刻不比寻常的怒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双冰冷的大手从她面前拂过。
她痛苦的向他望去,一双眼睛盈满了可怜的泪水。
男人大手微僵,迅速揽过散乱在床上的衣裙,替她将整个白皙的身子裹住。
暖意袭来,顾樱飞快从茫然中惊醒,又惊又喜的望着向她看来的男人。
“世子……”
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中带着颤抖,钩子似的,诱得人心头发痒。
赵长渡一双深沉的眸子溢满了幽冥怒火,俯身将顾樱抱了起来,“顾樱,你怎么样?”
顾樱落着泪,摇摇头,“我没事……”
赵长渡“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她红透的小脸,语气阴沉得可怕。
“世子爷!属下已经把江隐打晕扔了!那狗贼,竟敢玷污世子夫人,找死!”
怀安紧随其后的跑进碎玉轩,身后还跟着一个红着眼睛的银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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