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十二分的虔诚,秦幼莲才端端正正地写下心愿:“平安喜乐,觅得有情郎。”
颤颤巍巍地将红布系到能够得着的枝叶上,秦幼莲还双手合十拜了拜,才匆匆回去用斋饭。
——
她不知道的是,这根写着心愿的红布条很快就被常顺送到了周有朝案头上。
九五之尊笑了很久,手指在墨字上轻轻描摹,捏着狼毫细笔,郑重地在布条上添了:“执子之手,相携至白头。”
常顺垂头递来了前线的密报,“万岁爷料事如神,有您的指点,欧阳将军一举烧了北丽的粮草,您新提拔两员小将也屡立战功,咱们的虎狼之师已然锁定胜局。”
周有朝将红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檀香木匣子里,再抬头时,眼里的柔情便被冷漠取代了。
“让华进加紧办正事,别光顾着调情享乐。”
常顺恭敬地应下:“万岁爷放心,涂家在楚地横行霸道惯了,有小公爷挑拨,总会把天捅破,到时候万岁爷收拾起来也更痛快。”
周有朝哼笑一声:“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常顺扑通一声就跪在周有朝脚边:“奴才该死!”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刺的眼睛都火辣辣的。
常顺以往仗着与万岁爷多年的主仆情分,还会开脱几句,如今对着性情大变的皇帝,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是个能干的人,朕也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常顺颤颤巍巍附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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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感寺里,虽然每日斋菜素服,但是母女二人难得度过了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
秦幼莲本来还心慌意乱,可待了几天,再没有遇见前世的旧人,也渐渐放下心来了,倒是真的为老太太抄录了几本佛经。
至于那支木签,秦幼莲悄悄烧了。
可惜这样清净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周妈妈急匆匆地来寻秦夫人:“太太!老爷急着寻您呢!”
“出事了吗?”秦夫人紧张起来,她一直是畏惧秦贵泰的,虽为夫妻,可二人从来就是不平等的。
周妈妈连忙摆手,笑着看了眼秦幼莲,“太太放宽心,就是出事,也不会是太太和大小姐呀。”
秦幼莲自然注意到了周妈妈的眼神,联想着前世,知道封位份的圣旨该下来了,“周妈妈快别卖关子了。”
青町有眼色地给周妈妈上了茶,周妈妈这才唉声叹气:“亏得老爷高兴一场,入宫的衣裳行头置办了不知多少,结果大小姐您猜怎么着?”
周妈妈喝了口茶,继续道:“圣旨下来,二小姐只封了个最末等的九品奉仪。老爷给宫里的公公塞了银子才知道,历朝历代就没有选秀进宫的奉仪,奉仪是得了临幸的宫女们才会封的。”
秦夫人惊讶的掩嘴。
周妈妈恨铁不成钢,“这回老爷可丢尽了脸面,当值回来就把二小姐拘在房里学规矩。”
秦幼莲对宫里的事没兴趣,点头表示明白:“那周妈妈来是……”
“哎呦!”周妈妈拍着大腿,“看我,都忘了正事了。”
周妈妈满面笑容,“是大小姐的喜事呀!今早府上收到了池家小姐的帖子,邀请大小姐小聚。”
秦幼莲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秦夫人不懂这些,细问起来,“可说了是什么缘故吗?”她们跟随老爷进京也就一两年,在京城压根不认得什么人。
“太太放心吧,池大人可是正三品工部尚书,家里的公子又是当今陛下的伴读,现任职正五品谏议大夫。就连池小姐,本次选秀封的是御女。”周妈妈说的眉飞色舞,“论出身,池家在京城里可是名门望族。池小姐的帖子一送来,老爷高兴坏了,特意嘱咐了,大小姐缺了什么衣裳首饰都尽管开口。”
秦夫人点头,“那就尽快回府吧。”
“是。”周妈妈也转身帮着收拾起来,本来老夫人是怕大小姐受委屈才送到庙里躲清静,现在大小姐结交了池家,身份就不一样了。
周妈妈暗自打量了秦幼莲,不得不说,大小姐气度不凡,说不准真能配个达官显贵,秦夫人的日子就熬出头了。
收拾好了东西,几人离开客堂的时候,几个香客正议论着往祈愿树走,树林里似乎很热闹。
“听说那棵千年银杏树顶上,被人系上了祈愿的红布!”
“那么高,是怎么上去的?”
“听小沙弥说了,这棵树可是始皇帝亲手栽种的,也可以祈愿吗?”
“平民百姓自然不能,系的人必定身份不凡。”
……
秦幼莲心里陡然不安起来,不愿再深想,赶着回了府。
马车才停稳,青町大包小包的,还没来得及放下东西来扶秦幼莲。却被人抢了先,三姨娘笑吟吟地托着秦幼莲,“大小姐慢些,当心脚下!”
青町更加警惕了,也不管东西了,挤过来,“奴婢来!三姨娘歇着吧。”
三姨娘被青町身上的大包小包挤得险些一个趔趄,幸好被身边的柳儿扶着,气的咬紧了牙关,最后也只是露了个笑脸。
“大小姐不要跟我见外,快!柳儿!”三姨娘站稳了,“还不帮青町姑娘拿东西?一点眼色都没有!”
不管青町的脸上如何戒备,三姨娘亲热地扶着秦夫人,非要跟着母女二人去给老太太请安。
到了老夫人房里,秦贵泰也在,难得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一路上朝苦了。”
三姨娘在秦贵泰面前,才开口说出了真实目的,“到底是自家亲姐妹,可否请求大小姐能带上二小姐一同赴约?”
老太太先冷了脸,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花枝招展的三姨娘,“过几日就要抬进宫了,现在不紧着学规矩,乱跑什么?”
三姨娘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老祖宗也疼一疼二小姐,二小姐也是可怜。”
三姨娘说着像模像样地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此次选秀,除了皇后的亲表妹封了六品宝林,就只有董将军的嫡女和池小姐位份最高,二小姐位份卑微,若无人庇佑,在宫里如何活得下来呀?”
三姨娘知道过不了老太太这一关,暗自懊悔这段时间疏忽了晨昏定省,好在秦贵泰还没有表态。
“大小姐,您最是善良懂事了,怎么忍心……”三姨娘调转枪头,可怜巴巴地向秦幼莲开口。
“殿选当日,二妹妹就强抢了我的衣裳首饰,让我因为御前失仪落选。”秦幼莲打断了她的话,“三姨娘觉得,我还不够懂事?”
秦幼莲最厌烦“懂事”这两个字,从小到大,父亲都告诉她:你是长姐,要懂事一点。她忍让了半辈子,到死都被拖累着,也没能为母亲换来哪怕一天的安宁日子。
三姨娘愕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幼莲,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贯老实温顺的人会这么跟她说话,而且还当着秦贵泰和老夫人的面。
“姨娘不是这个意思。”三姨娘很快反应过来,眼里的泪马上就聚集起来,楚楚可怜地望向秦贵泰,“老爷,我只是想着二小姐如果能结交池小姐,往后也能在宫中为老爷出一份力,回报老爷的疼爱。”
秦贵泰对三姨娘的感情还是在的,他是农家子,三姨娘是一个乡绅财主的女儿,在中举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又是娇俏会来事的性子。
而且自从纳了三姨娘,秦贵泰就转运了。多年不孕的秦夫人生了个女儿,三姨娘进门后一年就生了秦听娇。
更难得的是,秦听娇九岁那年,一个云游道士算过,说她是个福星,能给他招儿子。恰巧有个窑姐说怀了他的孩子,秦贵泰本来都没打算留,听了这话才上了心了,结果生下来竟然真是个儿子。
“幼莲,姐妹之间何必争一时之气,你是长姐,肚量要大些。”
秦幼莲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了,任由他把仁义亲情挂在嘴边,不发一言。
秦贵泰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脸色难看起来,俨然在发作的边缘。
“老爷,大小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您还是不要强求。”三姨娘心里偷笑,还假惺惺地往秦幼莲眼前凑,“大小姐您别生气,是我的不对。”
“岂有此理!”秦贵泰本就为秦听娇封了个奉仪的事恼火,又被大女儿无视,气血上涌,“面对长辈,你的规矩呢?”
秦幼莲不想再多费口舌,起身对三姨娘行了一礼,“三姨娘说的是,是幼莲失礼了。”
三姨娘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浮上嘴角,秦幼莲紧接着就是一句话,“幼莲没有规矩,自请闭门思过,不便出门。池小姐的约,二妹妹既然想去,就自己去吧。”
秦幼莲本来就不想再和池卿环有任何牵扯。
三姨娘脸上一僵,求救的目光投向秦贵泰,这回也不敢继续惹恼秦幼莲,怕她真的闹脾气,坏了大好的机会,“大小姐,老爷最看重您了,哪里舍得您受苦。”
三姨娘余光打量着秦幼莲,转眼地功夫就满脸歉意地轻轻打了自己的嘴,“是姨娘不会说话,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事情都可以商量……”
吃茶的时间,三姨娘妙语连珠试图哄得秦幼莲心软,说的老太太心烦,揉了揉脑袋叫散了。
这事也不了了之了,三姨娘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秦贵泰冷着脸拂袖而去。
秦幼莲对父亲的冷眼视而不见,自顾自扶着母亲回房,屁股才挨着椅子,三姨娘又来了。
这回阵仗很大,丫鬟抬着几箱子的东西,三姨娘开门见山,“大小姐,只要你愿意帮娇娇引荐池小姐,您要什么,尽管开口。”
原先三姨娘不晓得厉害,光顾着高兴了。近日一打听,入宫的秀女名周里数秦听娇出生最低、位份最卑,又听闻了董家小姐如何跋扈,现在只担心秦听娇要遭罪。
柳儿把箱子打开,都是三姨娘的私货:绫罗绸缎、珠花首饰,本来是打算给二小姐带进宫的。
三姨娘见秦幼莲没有反应,狠狠心,从衣襟里取出薄薄的两张纸,放在了秦幼莲面前的桌角,“大小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放在秦幼莲眼前的,一张是铺子的房契,另一张是签字画押过的转让协议。
秦幼莲这才正眼打量她,三姨娘才过三十,秦听娇有六分长相随了她。虽然脸颊不复饱满,从前的杏眼也凹陷进眼窝,但明艳的五官依然韵味犹存,偏高的眉骨和细长的眉毛让她起来就精明厉害。
三姨娘知道事情有余地,坐下来诚心劝告:“大小姐,您已经十八了,错过了今年的选秀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宫的,您帮二姑娘一次,我保证,二姑娘在宫里过得好,对整个秦家只有好处……”
话没说完,秦幼莲看她的眼神充满悲悯,三姨娘一脸莫名其妙。
“三姨娘,我只问一句。”秦幼莲正色开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您确定,二妹妹想要争宠,绝不后悔?”
三姨娘以为秦幼莲被劝动了,迫不及待道:“姨娘保证,绝不后悔!”
“好!”
秦幼莲爽快地答应了,姐妹一场,她既然心甘情愿去送死,秦幼莲愿意送她一程。
她的婚事也该尽早定下来,最好能离开京城,在秦家彻底被卷进泥潭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转眼就到了赴约的日子,秦幼莲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藕色罗裙被腰带掐出纤细的腰身,妆容恰到好处,头饰也以琉璃玉石为主,避开了金银两色,搭配着鬓间一株海棠花,衬着白腻的脸庞既温婉又带着三分娇艳。
秦听娇被姨娘好好教导了一番,早早便等在门口,听见动静就给上前来给秦幼莲问好:“大姐姐。”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一路清净地到了池府。
递了帖子,管家面带笑容地请秦幼莲等人下车,才一进府门,池卿环便迎上来了。
“秦姐姐!”池卿环再见到秦幼莲依然觉得眼前一亮,虽然打扮并非隆重,却浓淡正相宜。特别是那一双眼,隔着人看过来,仿佛清风流水一般,多情又无情。
秦幼莲再见池卿环,心中依然泛起波澜,浅浅一笑,行了平礼,“池小姐。”
池卿环笑容满面地伸手来牵秦幼莲,才注意到秦幼莲身后的秦听娇,面带疑惑,“这位是……”
秦听娇的心不自觉提起来了,她一贯张扬浅薄的性子,进了这高门大户忍不住生出胆怯,对大姐姐的泰然自若很是羡慕。
秦幼莲并未为难她,嘴角含笑,动作自然地将秦听娇拉过来,顺势避开了池卿环的手,“这是我的二妹妹,听娇,闲来无事便一同来府上叨扰了。”
“见过池小姐。”秦听娇赶紧见礼。
池卿环为了哥哥难得的铁树开花,对秦家的家事略有调查,对秦听娇的笑容淡了些。
池卿环带着姐妹二人先去园子里赏花喝茶,借着上点心的功夫小声问管家,“母亲那边准备好了吗?我带秦姐姐去见她。”
管家正想说这事呢,把池卿环拉到一边,“小姐,皇上来了!”
第7章 :“你心悦池卿朗?”
池夫人被圣驾的突然到来整的措手不及,池家父子和皇帝素有交情,可今天池老爷在官署,池卿朗也正当职呢,圣驾为何而来?
池夫人也只能先接驾,不想失了礼数。
与此同时,遣人去叫儿子池卿朗先回来。无论如何,本来想偷偷见一见“儿媳妇”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
周有朝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双深邃的眼睛却毫无波澜,手指轻轻敲打椅子的扶手。
池夫人在庭前行了礼,还未跪下,周有朝便上前托住了池夫人的手臂,“池夫人不必拘礼,朕是微服私访,快坐下。”周有朝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一派和气。
池夫人笑呵呵地谢过,陪着在下首落座,随口道:“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臣妇如有怠慢还请陛下宽恕一二。”
池家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池夫人知道分寸,应对皇帝要格外注意尊卑有别。更何况,如今皇帝在朝中日渐壮大起来,行事也越发难测,她一个内宅夫人也不便伴驾。
周有朝漫不经心地拨动手中的佛珠,眼皮垂了下来,“怎么,府上的娇客需要池公子亲自接待么?”
电光石火之间,池夫人明白了过来,皇帝是冲着秦家姑娘来的!怎么回事?不是说落选了吗,既然皇帝喜欢,为何……
“陛下说笑了,犬子自然是来侍奉陛下。”池夫人小心周全道:“男女授受不亲,秦小姐是小女的朋友,自然是女儿家一起玩。”
“这么说,若朕想见一见,倒是非分之举了。”周有朝姿态放松,仿佛随口说笑。
池夫人被这一声笑刺的头皮一紧,避无可避,“陛下是天子,您如果想见,没有不合情理的。”
池夫人赶紧嘱咐管家,“去请小姐和秦家姑娘来。”
池夫人脸上笑着,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池卿朗好不容易开窍,一会儿人回来了,她如何交代?
周有朝看着池夫人的神色,点到即止,拦住了管家。
“罢了,不必兴师动众,朕只是听闻秦小姐颇通棋艺,今日既然赶巧了,就顺道瞧瞧。”周有朝还是亲和随意的口吻。
面对心腹重臣的家眷,周有朝给足了池夫人面子,“池夫人喜甜,朕特意带了糕点房的驴打滚,这时节的赤豆沙馅最可口。”
常顺双手捧着糕点盒子,走到池夫人身前,“陛下特意嘱咐糕点房现做的,池夫人可趁热尝尝。”
池夫人心中稍定,感激地收下:“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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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幼莲被牵引着进入花园,一路过来没见到其他宾客,也不知什么缘由池卿环似乎只邀请了自己?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话着,在人工湖中间的方亭内落座。
秦幼莲礼貌地夸奖起花园的风光,“府上的建兰开的极好,在湖心都能闻到馥郁的芳香呢。”
“再好的花,也得有姐姐这样慧心的人赏才好。”池卿环被牵回了心神,“我哥哥也很喜欢兰花……”
两人正说着呢,池卿环贴身丫鬟连翘一个踉跄,竟脱手把甜汤撒了池卿环一身。
见闯了祸,连翘连忙跪下,“小姐恕罪,奴婢是无心的!”
“无碍。”池卿环哪里会生贴身丫鬟的气,只是环心里奇怪,连翘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看着满身狼藉,只能起身暂别秦家姐妹,“我暂且失陪了。”
连翘才扶着池卿环离开,周围的仆从也悄无声息离开了,偌大的花园只留了她们姐妹二人。
秦幼莲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景致,秦听娇则一直不自在,唯恐闹了笑话,眼睛盯着回廊,率先发现了远处过来的男人。
“大姐姐,有人来了。”秦听娇难免心里不自在,她是要入宫的,怎么好和外男接触。
秦幼莲定睛一看,眼中就带上了惧意,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豁然起身,“既然有外男,咱们先回避一下。”
两人有些慌张地要离开亭子,哪里赶得上迈着大步逼近的周有朝。
“小姐才夸过我英姿不凡,怎么见着,却是避之不及。”周有朝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秦幼莲抿了抿樱红的嘴唇,她清楚地感受到秦听娇等人别有深意的眼神,只能装作不知。
周有朝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幼莲姑娘棋艺过人,今日碰巧遇见,不如和我手谈一局。”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粗笨,不会这些雅趣。”
既然周有朝没有亮明身份,秦幼莲直接表露了不想和他过多纠缠的态度,想必以周有朝的傲骨,也不会强迫她一个小女子。
秦幼莲冷淡的目光与周有朝相对,周有朝依然能够看出她紧绷的肩膀微微颤动,她在害怕。
“姑娘不会,我可以教你。”周有朝步步紧逼。
秦听娇本来还为来人的好相貌惊诧一时,见此情景,也紧张起来,知道此人必定非富即贵,不可招惹。
再看秦幼莲寸步不让的模样,秦听娇心里难免觉得长姐有些不知好歹,忍不住低声提醒:“大姐姐,不过下一局棋罢了……”
“好没规矩!”周有朝这才正眼看向秦听娇,若非秦听娇搅局,此刻秦幼莲应该在家中等候入宫,而不是在这里被池家相看。
只一眼,秦听娇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感受到了,仿佛看蝼蚁一般的眼神。
“舍妹在棋艺上倒是个中好手,公子若真的有兴致,大可另择对手。”秦幼莲微微退开来。
“这么说,小姐愿意和池公子下棋,却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周有朝轮廓深邃,眉眼狭长,本就极具攻击性,这样的眼神扫过来,更加诡谲。
秦幼莲极力克制自己躲闪的双眼,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和周有朝对视,心一横,口不择言:“那是因为小女子心悦池公子。”
周围的气氛瞬间就冷下来了,不远处的常顺暗道一声不好。
周有朝凉薄的浅唇浮起一抹冷笑,“你说……你心悦池卿朗?”
“池家事三品大员,名门士族,秦小姐可自问一句,你与池卿朗是否般配?即便进了池府,也只能为人妾室。”
周有朝背手踱步,逼近秦幼莲,站定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审视着她。
常顺知道,万岁爷是真的生气了,明明是唾手可得的富贵,偏偏秦幼莲就是不开窍。
还净说些不该说的话,只怕万岁爷和池公子都要生出嫌隙了。
再次听到周有朝质问自己“配不配”,秦幼莲本来的害怕不自觉被伤心掩盖。怒向胆边生,有些话就不自觉地信口胡言了出来。
“池公子风度翩翩、才高八斗,小女子对池公子一见倾心,即便为人妾室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周有朝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脑中却想起来梦中女子在他怀中的甜言蜜语,青丝铺满他的肩头,柔软的气息仿佛就在耳边。
秦幼莲逞一时之勇说完了,理智又唤醒了对周有朝的畏惧,颤着睫毛怯生生地看人。
周有朝目光紧锁眼前人,看着她抖动的睫毛勉强包裹着可怜的泪花,极力逞强的模样,不知怎的,手痒一般捻了捻手指。
周有朝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梢,扯着秦幼莲的手,非要把人扯到矮桌旁。
常顺连忙屁颠颠地准备棋盘和棋子,看着秦幼莲就像只可怜的小耗子,在周有朝的手底下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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