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于扶紫一个人抱着那丹炉，如疯似癫。
于扶紫又被关了起来。
她坐在偏殿，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全是血丝，眼前不断出现幻觉。
她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季燕陵一次又一次的祭祀，就为了于妍凌。1
任凭她如何哭喊，哀求，季燕陵都只是站在一侧，冰冷地看着。
于扶紫后悔了。
一开始，她就不该拜季燕陵为师，不该去无量山，不该爱上他！
若如此，她便不用受这些苦，这些痛，也不会有那个孩子……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也不会重来。
于扶紫的眼里写满了死寂与恨意。
季燕陵进来时，就对上她这样一双眼。
他脚步倏然顿住，不知为何心尖竟有一瞬的慌张。
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于扶紫，天帝告诉我以你的血肉之躯祭奠，妍凌体内的灵根就会稳固。你马上就会解脱了。”
解脱？
于扶紫掀眸看他，眼里都是讥讽：“你抽了我的灵根，杀了我的孩子，现在还要我的血肉生命为祭，你要我死，却跟我说这是解脱？”
“季燕陵，你不觉得可笑吗？”
十年相伴，这是季燕陵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于扶紫。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命该如此。”
于扶紫哑然。
“好一个命该如此！季燕陵，你为了于妍凌做了这么多错事，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揭穿，被天帝判罚吗？”
季燕陵一脸淡漠：“我所做之事，天帝一直知晓，默许。”
知晓，默许。
直至这一刻，于扶紫再无话可说。
原来……不过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她不由想到最开始还想让天帝主持公道的自己，真是天真的紧。
季燕陵是身，天界战神，不论他做了什么，天帝与仙界维护的都是他，怎会在乎她的死活！
于扶紫空洞的双眼凝望着季燕陵，突然笑了，笑中含泪。
“季燕陵，你会后悔的，等你知道一切……”
她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季燕陵微微皱眉。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问于扶紫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道传音符飘来。
季燕陵听过后，复杂的看了于扶紫一眼，随后灵力汇聚，直接让于扶紫陷入了昏厥。
等于扶紫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定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
周围是数不清的神仙在围观。
最上方，季燕陵居高临下，冰冷的声音回绕在四方：“天帝在上，众仙见证，于扶紫意图弑仙，罪不容诛，判其神魂俱灭，永生不得超生。”
于扶紫没有挣扎。
她只是置身在阵法中，远远的看着季燕陵。
这一刻，他们之间隔了很远，远的几乎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直到季燕陵一步步走过来，面对面。
于扶紫凝望着这张自己藏在心里爱慕了十年的面孔，胳膊上的蓝色曼陀罗在发光，刺痛感遍布全身。
于扶紫回过神低头看着那印记，然后调动了仅剩的灵力，当着季燕陵的面，一点一点将那印记祛除。
很疼，如剜肉一般。
可于扶紫连痛都没喊一句，白着脸，看着季燕陵：“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如今，我还给你。”
季燕陵神色微变，本来稳固的心神突然动摇了一下。
但想到生死未卜的于妍凌，他又冷静了下来，抬手将仙剑捅进于扶紫身体！
锋利的刀刃切开血肉的声音很小，映在于扶紫耳中，却无比清晰。
于扶紫眸子颤着，前三世的回忆再次席卷而来。
那时她不顾家族反对，和季燕陵一起行走世间。
一路斩妖除魔，人人都说她和他是天祝一对。
可现在……
她的心脏传来剧痛，一口血喷出。
和她相恋三世的人错认她，现在将她亲手处刑。
而那剑，是他五百年前斩杀过魔头的那把。
多么讽刺，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在季燕陵手下，却是和十恶不赦的魔头一模一样的死法！9
自嘲间，于扶紫恍惚听见脑海里有道声音在响：“恨吗？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她当然想，为自己，也为那个无辜的孩子。
于扶紫看向发声处，只见一个长发飘飘一身红衣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它似男似女，一身邪气：“你将身体给我，我便帮你，无论你想报复任何人，我都能做到。”
于扶紫不知道能不能信他，可她别无他法。
闻言，红衣人笑了笑，随后将自己的力量度给于扶紫：“祝你得偿所愿。”
而此时，季燕陵也察觉到了于扶紫的异样。
“于扶紫？！”
于扶紫回过神，看着季燕陵，神色复杂。
季燕陵看着她唇边的笑容，眸色一沉：“你笑什么？”
于扶紫嘴唇也变得苍白，却不躲不闪，只看着季燕陵说：“季燕陵，你千万不要后悔，不管以后知道了什么，都不要后悔！”
后悔太无用了，她要他永远痛苦！
季燕陵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于扶紫突然将胸膛往前送了一下——
“噗嗤！”
剑尖彻底穿过心口，随着鲜血滴落，于扶紫身下的阵法一下子泛起巨大的光。
那光炽热无比，似是要将于扶紫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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