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婚姻当儿戏的人难道不是他吗?和自己结婚,却又不公开。
她忍住心头涩意,一字字提醒:“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林知夏眼中的委屈和难受那么深重,像一潭深水,将人溺毙。
顾烨霆头一次无话可说,只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
便摔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恍若砸在林知夏心上,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自从蓝染出现后,他们就争吵不断。
往日相敬如宾的生活,就像梦一般散去。
伤口又传来针扎般的痛楚,林知夏疼得发抖。
但想到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强忍着疼,下床走出病房。
护士站。
林知夏手扶着台面才撑住颤抖的身体:“请问你们这里也没有收到一位叫做林清梅的女士?她的伤势怎么样?”
“那个病房就是。”护士轻声给她指路:“患者受了些轻微擦伤,不过因为受到惊吓导致心脏病复发,还要留院静养。”
听着这些话,林知夏一颗心松了又紧。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坐下,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在睡着的母亲,有些失神。
自从进了搜救队后,她们母女两人就没有再这样安静的相处在同一空间下。
印象里那个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的女强人,不知何时耳边颅顶已经爬满了银丝。
林知夏心口泛酸,这么多年,是她亏欠了妈妈。
她握住林母正在打针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
突然,握着的手有了些动静。
林知夏抬头,就对上林母温柔的眼。
林知夏连忙开口问:“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林母摇了摇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妈妈没事,你疼不疼?”
来自母亲久违的关切让林知夏忍不住红了眼,她扬起抹笑:“不疼的。”
闻言,林母脑海中涌上她受伤的那一幕,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闭了闭眼,回握住林知夏的手:“我都看见了,你还想瞒着我?”
话落,她轻叹了声:“施施,听妈妈的话,辞了这份工作吧。”
林知夏眼里闪过抹错愕:“妈,我……”
林母直接打断了她:“你觉得我自私也好,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安无恙。”
“施施,你爸没了,妈妈只有你了!”
一句话,堵住了林知夏所有劝说的话。
她沉默了很久,才哑声说:“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林母知道不能把她逼的太紧,便没再提起这件事。
转眼,一周过去。
这期间,被林知夏救下的那对母子经常来探望。
而身为她丈夫的顾烨霆却始终不见踪影。
林知夏躺在病床上,想起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终于忍不住给顾烨霆发去信息:“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下午,顾烨霆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林知夏看见他,眼中一亮:“烨霆……”
却被男人沉声打断:“不是有事要说?”
男人的冷淡让林知夏快要愈合的伤口传来痒痛,一阵接一阵的痛进心里,仿佛有蚂蚁在心上啃噬。
她强忍着疼,望着顾烨霆,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其实是想和你商量离职的事。”
顾烨霆脸色不悦:“上次是离婚,这次是离职,林知夏,你有完没完?”
扔下这话,他起身就走,拉开门的那刻却又倏然停住。
林知夏察觉到异样,跟着抬头朝男人身前看去,就见搜救队的队员们,此时都拿着礼品站在门口。
人群中,沈漾笑容尴尬:“顾队,林医生,原来你们……是夫妻。”
顾烨霆转过身,脸色阴沉的看着林知夏。
林知夏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沈漾察觉到气氛不对:“你们先聊,我们一会儿再来。”
随即就带着过道里的队员离开。
病房内安静下来。
顾烨霆冷脸相对:“这下你满意了?”
觉察到他言语中的嘲讽,林知夏心口猛缩:“我不知道他们……”
顾烨霆眉眼间的冷峻更甚,他直接打断:“林知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机?”
男人的话就像利刃一般,伤的林知夏体无完肤。
她看着顾烨霆离开的背影,心里满目疮痍。
之后一段时间里,林知夏伤口逐渐愈合,顾烨霆却再没来过。
就连她发过去的短信也都石沉大海。
出院那天。
林知夏看着通讯录里‘顾烨霆’的联系人,犹豫了很久后,按下电话。
“什么事?”顾烨霆声音冷厉。
林知夏握紧了手机:“我……想带我妈回家住几天。”
“随你。”
说完,顾烨霆就挂断了电话,没有一句关心。
林知夏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心里的期待破碎成渣。
她强打起精神,装作无事将母亲带回家。
半个月没回来的家,冷冷清清。
林知夏将母亲安顿在客卧住下,又在网上定了菜,做了顾烨霆爱吃的菜,等着他回来。
可直到菜冷,他都不见踪影。
林母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忍不住问:“怎么这么久一直没看见烨霆?”
林知夏夹菜的动作一顿,目光闪躲:“搜救队里……事情多。”
林母看出她在说谎,叹息一声:“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和他结婚,一个是因为工作,我不愿意你像我一样,每天提心吊胆。”
“二,就是因为他不爱你。”
林知夏下意识想开口替顾烨霆解释两句,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夜色深沉。
林知夏躺在床上,手掌落在空荡的另一侧,心也跟着渐冷。
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动静。
林初呀以为是顾烨霆回来了,快步走向客厅,却看见母亲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些什么。
“妈?”
林母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眼里闪过抹慌张,连忙俯身去捡:“没干嘛……”
不料林知夏抢先一步捡起,药瓶上‘速效救心丸’几个字,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林知夏紧握着药瓶,心里不安蔓延:“妈,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林母目光闪躲,支支吾吾:“我……”
林知夏皱眉打断:“你别骗我。”
林母一哽,半响后,说了实话:“冠心病,好多年了。”
林知夏联想到之前医院时护士说的话,难以接受:“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母从她手里拿过药:“没什么好说的。施施,妈只希望你能调到离家近的地方,能多陪陪我,好不好?”
月光下,老人面上的皱纹那么深刻。
林知夏无法再继续拒绝,她忍住心口的涩意,红着眼哽声应下:“好。
夜晚,窗外凉风不止。
林知夏坐在空寂的双人床上,形单影只。
她忍不住拨通了顾烨霆的电话。
接通的瞬间,林知夏莫名有些紧张:“你在哪儿?”
“队里,怎么了?”
他的声音和吵闹的背景音混杂在一起,通过话筒传到耳朵里,莫名带着些暖意。
林知夏连日来的失落仿佛瞬间抚平:“没怎么,只是想见你。”
“明天吧,明天我回家。”
话落一瞬,电话被挂断。
林知夏转头看着柜子上两人的合照,此刻想见顾烨霆的心怎么都抑制不住,索性起床打车去了搜救队。
刚到门口,就看见队内一圈人围着篝火在聚餐,暖意升腾,和家里的冷寂截然不同。
人群中,顾烨霆和蓝染正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宛若恋人。
林知夏眼眸瞬黯,脚步黏在地上,怎么都迈不动。
这时,沈漾看见她,大喊着朝她挥手:“林医生!”
顾烨霆闻声望来。
林知夏远远和他对视,随后硬着头皮在众人的目光中到男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顾烨霆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责问。
林知夏的那句想见他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这时,坐在顾烨霆身边的蓝染站起来:“正好我想去趟洗手间,林医生能陪我吗?”
林知夏忙点了点头,两人一同离开。
洗手间内。
蓝染站在镜子前洗手,一边开口:“烨霆是一个很好的人吧,无论是搜救员,还是丈夫。”
林知夏愣了下,半晌才回:“他是个很好的搜救员。”
但是不是个好丈夫,她不知该如何评判。
闻言,蓝染转身走到林知夏身前,语气平淡:“我和他认识了很多年,这次重逢之前也分开了很多年,但他一直没什么变化,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爱你。”
蓝染的语气何其笃定,和她妈说这话时一般无二!
林知夏整个心都被苦涩淹没。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顾烨霆不爱自己,只有她在自欺欺人。
可即使是这样也总有人来戳破这个谎言,不停的提醒她真相是什么。6
耳边,蓝染的声音未停:“离婚吧,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
听到这句话,林知夏抬头看向她,声音沙哑:“这些话是你想跟我说,还是他的意思?”
“是我,但你觉得是谁来说重要吗?”蓝染反问着,“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折磨,看着他每天为了躲避你住在队里,你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蓝染的言外之意,是她让顾烨霆有家不能回吗?
林知夏想要反驳,否认,可声音就像是被堵住了般,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
目送着蓝染离开,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走出洗手间。
不想刚过走廊,迎面就遇到了顾烨霆:“怎么才出来?”
林知夏凝视着他,不答反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和蓝染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顾烨霆压下不耐回答:“朋友。”
林知夏苦笑,只是朋友,蓝染却拥有向自己发难的底气,而她身为顾烨霆的妻子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刚刚和蓝染说了什么?”顾烨霆突然抓住她的手,语气里带着质问。
难以言林的酸涩冲上眼眶,林知夏心里兀的空出个黑洞,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她偏过头,不再看他:“什么都没说。”
“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我准备调走了,你抽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说完,她抽出手越过男人,朝着门外走去。
顾烨霆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慢慢收紧了自己刚刚握住她的手。
另一边。
林知夏疲惫的回到家。
站在玄关,她环顾着屋内之前两人一起购买的各种家具,和顾烨霆的回忆也在脑海中不停闪过。
那些平静的,相敬如宾的过往,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心里。
林知夏就这样在客厅里枯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林母起床出门,就看见眼睛通红的林知夏。
她心疼的走过去:“施施,怎么了?”
林知夏眼底满是血丝,她抬手抱住林母,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在她肩膀:“妈,我离婚了……我们回家吧。”
林母愣了下,却没有再多问,只说了一句:“好,妈带你回家。”
一句话,林知夏瞬间湿润了眼眶。
过了很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母女收拾好东西。
离开时,林知夏回头看了眼这座曾以为会生活一辈子的家,最后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转身离去。
晚上,顾烨霆回来时,整栋别墅里一片黑暗。
他瞬间想起林知夏昨天说过的话,快步打开门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只见屋里一片空荡,属于林知夏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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