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谢游姿前来见我,只是一扫白日里的温婉姿态,多了些许锋芒。
她从回廊处穿花拂柳而来,已换了一身衣饰,回到了旧时谢家鼎盛时的装扮。
这上好的月华锦是陆方池早早就备下的。
她打量着我院内陈设,似乎感慨良多。
她眉眼微挑,面上露出了几分嘲讽之意,语气不善地道:「若无那场祸事,如今住在这座院子里的人当是我,明媒正娶成为陆夫人的也应当是我,又何来你的位置呢?」
我看着她如今言之凿凿的模样,只觉得可笑,玉庭司多年磨砺,终究改变了她的心性。
「当日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女,当真将寒门出身的陆方池放在眼里了吗?虚情假意的谎话说多了,竟连自己都信了吗?」我的直言不讳戳破了她的虚伪,让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恼怒。
当初的她眼高于顶,恃才傲物,那些世家子弟她都不曾放在眼底,更何况陆方池了。
闺中聚会时,她曾提及有一入京赶考的寒门学子不知在何处听过她的琴音,便将她视为知音,更是写下诗词相赠于她,可当初她提及此事时满脸的揶揄打趣,只笑着那人读书读得痴傻了,是个可笑的呆子,而那人三番四次的纠缠让她觉得厌烦。
当日大家只作笑谈,一听而过,却不想谢游姿口中的呆书生是陆方池。
半晌,她才眉目微敛,很是笃定地说道:「那又如何?他信了便够了。」
偏偏陆方池信了,信了谢游姿对他是有情意的。
陆方池将一纸和离书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寒。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逐年少不可得之物。
谢游姿之于陆方池,便是这样的存在。
他年少时的惊艳与执念,全都汇于她一身。
时移势易,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窘迫落寞的寒门士子,官拜尚书令。而谢游姿也不再是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名门娇花,反而要得他救赎,后半生倚仗他而活。
如今大权在握,他在弥补年少时的遗憾,成全当初的执念。
可他,忘了来时的路。
「姜檀音,我们和离吧。游姿在玉庭司受尽困苦难,对我的牵挂支撑她走到了今日,我不能辜负她。你在一日,她的身份便尴尬一日。」陆方池说出口的话,竟是那样的冷漠。
「这桩婚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你亲自上门求亲的,那时为何不提及你那感天动地的情意呢?彼时的你,也不过是一个初露头角的寒门士子,我父亲并不嫌你寒微,反而欣赏你一身才华,多加扶持,如今你走上高位,才说着不能辜负她,那我呢?」我只觉得寒意自心头涌起,可他的眼中闪过的只有不耐。
如今,他身居高位,而我父亲已然病逝,姜家对他无用了,想来这也是他能够毫无顾忌地翻脸的原因吧。
他朝着我逼近了一步,眼眸中尽是寒意,「不要提及那些过往,我厌透了那些备受欺压、遭人冷眼的日子。多年来,我步步为营,走上高位,为了自己,也为了游姿。而你,只是垫脚石。」
他终是不再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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