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全都是刚才顾南归吻齐樱,说三天之内必定退婚娶你的场景。
她从未想过,顾南归居然也会主动吻人。
更从未想过,顾南归居然对退婚这件事如今坚决。
她当了他这么多年的未婚妻,他从未吻过她。
十八岁那年,他在月光下送她回家,她第一次放下大家闺秀的矜持,踮起脚主动想献吻,却被他轻轻推开。
他说,这种事婚后再履行就好了。
她只当他过于正经,把他的拒绝当成对自己的珍视。
如今想来,顾南归对她,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对她的好从不发自本心,只是觉得该这么做。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那我会保护你。
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保存。
更亲密的举动,则要等结婚以后再说。
一步一步,井然有序,像个机器。
殊不知,真正的喜欢,从来都是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天空逐渐变暗,大雨再次袭来。
很快,她就被淋得浑身湿透。
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浑浑噩噩的僵转身回家。
才刚走到门口,整个人仿佛突然卸了力。
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淋雨之后,沐笙月生了一场大病。
她本来就从小身子弱,经常吃补身体的药,这次又是淋雨又是受刺激,身体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恢复过来。
病来如山倒,全家都在照顾她。
顾南归被顾父逼着来看望沐笙月的时候,一进房间,就看到齐樱在喂沐笙月喝粥。
这些天沐笙月一直胃口不济,偶尔才会勉强自己吃几口,她并不喜欢人伺候,但齐樱妈妈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她们的关系,强行让齐樱过来喂她吃。
沐笙月身体虚弱,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齐樱喂粥的动作显然生疏,忽然,不知为何她手猛地一抖,手里的热粥便全洒了。
“啊!”
齐樱被热粥烫到手,率先痛呼出声,顾南归脸色一变,立刻冲过来查看她的手。
她手上只被溅出来的粥烫红了几个点,但顾南归的心疼已经溢于言表,又是将她带到水下冲洗,又是给她擦药,又是给她吹伤口。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早就疼得脸色发白的沐笙月。
齐樱只是不小心被溅到,可那一大碗热粥,却实实在在的全泼在了沐笙月身上。
她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顾南归却在给齐樱处理完伤口后,便冲进房门为齐樱出头。
“沐笙月,你这么大了,自己不会喝粥吗?很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觉是吗?”
沐笙月疼得说不出话,下一秒又听齐樱红着眼眶道:“南归,你别这样说大小姐……是我太笨了,而且我一个佣人的女儿从小住在沐家,伺候大小姐本来就是应该的。”
乍一听像是在打圆场,可仔细一听,却像是暗示说沐家之所以留她住在这儿,就是为了让她伺候沐笙月。
只有沐笙月自己知道,从小到大,她从未使唤过齐樱一次。
甚至为了让齐樱在沐家待的自在,她还每次总是是让妈妈将好玩的玩具,好看的衣服全都准备双份。
整个沐家,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过佣人的女儿。
第5章
“齐樱,你在胡说什么,从小到大,我有让你伺候过我吗?”
沐笙月受不了这样的诽谤,强忍着疼痛反驳出声。
顾南归神色却立马冷了,立马将瑟瑟发抖的齐樱护在身后,“沐笙月,你冲她吼什么,是你做错事情,你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身为大小姐,从小被伺候到大,你很光荣是吗?”
做错事情?
她做错什么了!
沐笙月瞬间红了眼眶,外面两家父母听到争吵,也纷纷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顾南归牵着齐樱的手,将她如同护宝似的护在身后。
而躺在床上的沐笙月,居然连眼眶都红了。
沐笙月父母立刻变了脸色,顾父知道一定是自家儿子又做了对不起沐笙月的事,而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齐樱的挑拨,一瞬间勃然大怒。
“顾南归,立刻给月月道歉,和这个女人分手,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顾南归攥紧齐微的手,“我不会分手,那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顾父显然也没想到顾南归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拐杖狠狠抽在她身上,“你疯了吗,你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京市,顾家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攀不上的高峰。
而顾南归生来就拥有这一切,如今居然想放弃!
顾南归生生挨了这一拐杖,一字一句道:“我很冷静,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说完,他直接牵着齐樱离开。
顾父顾母又惊又怒,很快就追了出去。
整个别墅彻底安静下来。
沐父气得摔了两个花瓶,沐母也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了女儿身上的一大片烫伤,全都红了,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月月!”
她红了眼,立马手忙脚乱的拿来烫伤膏给她抹药。
手腕处先是传来冰凉的感觉,接着又是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后知后觉的痛感席来,席卷整个心脏。
再也忍不住,沐笙月的泪水倾泻而下。
等发现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
“妈,我这么大了还哭,是不是很丢人。”
“太疼了,妈,我真的太疼了,就让我哭这一次……”
那碗滚烫的粥,太疼了。
顾南归说的话,太疼了。
太疼了……
听着女儿的哭声,沐母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紧紧的抱住了沐笙月,心疼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乖,别怕,妈妈在,妈妈在。”
当晚,沐母怕女儿难过,特地陪她睡了一晚。
第二天沐笙月才得知,顾南归就跟家里彻底闹僵,离家出走了。
齐樱也离开了。
两人显然是一起走的,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反抗家族到底。
他和齐樱住在一个公寓里,并不算破旧,但他是天子骄子,自然比不上这么多年来金尊玉贵的生活。
自从那日之后,沐笙月已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起顾南归了。
这是一个,每次一想起,就让她抽疼的人。
可听到他这般疯狂的行为后,她还是忍不住出了神。
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认识顾南归了。
这般轻狂不理智的举动,很难想象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南归做的。
身上的烫伤好了之后,她开车去过他们那栋公寓。
开车停在楼下的公园,一坐就是一天。
她亲眼看着顾南归和齐樱每天一起下楼,一起散步,一起晒太阳,一起拥抱……
情不自禁时,顾南归会低头吻齐樱。
他吻得很认真,很投入,仿佛怀里的人,就是他遍寻一生的珍宝。
沐笙月就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两人。
看着她自以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顾南归,陪着齐樱做尽平凡情侣们都会做的事。
又是一个傍晚。
顾南归牵着手陪齐樱买菜回来。
“你怎么买菜连还价都不会啊,我们又被坑了。”
她听见齐樱噘着嘴抱怨。
顾南归轻笑着哄她:“那个老太太也不容易。”
“可她也卖的太贵了,”齐樱挽着他的手撒娇:“下次你不准直接给钱,知道了吗?”
顾南归仿佛对她言听计从:“好,知道了。”
放弃了几十亿身家的人,如今却沉浸在这需要为几毛几块纠结的柴米油盐中,甘之如饴。
忽然,顾南归停下脚步。
沐笙月还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他半蹲下身子,十分自然的帮齐樱系鞋带。
“好了,走吧。”
系好之后,他才站起来,齐樱也对他甜甜一笑。
两人往小区里走去。
沐笙月看着两人的背影。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畅想过的,和他的婚后生活。
琐碎而甜蜜。
只可惜,女主角却已经不再是她。
再次见到顾南归,是在一周之后。
顾伯父还是退了一步,他培养了顾南归这么多年,他是唯一能担任大任的人。
如今他家不要了,父母不要了,公司也不要了,没了他在,顾母每天以泪洗面,集团也变得一团乱。
最终还是顾母出面,只差给他下跪,才总算把他劝了回来。
而他在回顾家后,在参加第一场圈内的晚宴时,就直接带了齐樱过来。
顾南归闹着要退婚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此刻他带着齐樱一登场,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
顾南归甚至都没看沐笙月一眼,而是揽着齐樱,当着所有人,堂而皇之的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齐樱。”
纵然大家心里背地里再怎么腹诽,也没人敢当着顾南归的面八卦。
一个个都装作不知道他和沐笙月的婚约一般,热情开口。
“齐小姐好漂亮,和顾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齐小姐,您身上这件礼服好漂亮,是顾总给您选的吧,眼光真好。”
“齐小姐,您喜欢逛街吗,以后我们逛街叫上您呀。”
大家都不在乎这只是个佣人的女人,成年人的世界现实得多,大家都知道,只有顾南归宠着的,才是他们需要捧着的。
所有的人都在巴结齐樱,齐樱被捧在中间犹如众星捧月一般,沐笙月再也待不下去,宴会不过一半,她便找借口去了洗手间。
结果刚走到走廊,就迎面遇到了两个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名媛。
她们看着沐笙月,眼里满是嘲讽:“下堂妇还有脸出来参加宴会,笑死我了,沐笙月,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另一个接话道:“结了婚才能算下堂妇吧?谁能想到,订婚了整整二十多年,从娘胎就开始订婚,她还是连婚都没结成呢。”
两个人一边讥讽一边笑,不肯放过这次打压沐笙月的机会。
被刺到了痛处,沐笙月神色一僵,却还要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连个佣人的女儿都争不过,你真是蠢钝如猪。”
说着,她们又开始评价起齐樱。
“那个齐樱长得那么一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勾的顾南归五迷三道的。”
“我看她迟早也会被抛弃。”
沐笙月不想和任何人计较,神色平淡当没听到任何羞辱一般,迈步就想走。
可刚出门,却看见顾南归和齐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而齐樱眼尾发红,俨然是听到了她们刚才评价自己的话。
顾南归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眼神冷的能结冰。
那两个名媛看见他,立刻吓得发抖。
“顾……顾总……”
顾南归冷漠的看着两人。
顾家太子爷,开口便定人生死。
“这么喜欢讨论我,不如就在家好好讨论,以后这种场合,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
这便是禁止她们再参加圈内的所有聚会。
两个名媛一颤,却又听见顾南归说:“还有,我记得顾氏跟你们两家都有合作,从明天起,我会全部中止。”
不过是几句讽刺而已,他竟要赶尽杀绝到这种程度!
那两人哪里还有趾高气扬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惊慌,甚至哭了出来。
但甚至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叫来的保安赶了出去。
走廊归于安静。
而从始到终,顾南归都没有看沐笙月一眼。
他的愤怒,显然只是因为齐樱。
哪怕刚才被羞辱的更狠的人,分明是她。
“樱樱,别为这种人难过。”
他一边哄着齐樱,一边揽着人离开。
最后只剩沐笙月一人站在原地,她忽然想起,曾经自己在酒吧被搭讪纠缠时,顾南归也曾为她出过头。
但即便是那一次,他也不过是让人打了那男人一顿,让他恢复清醒。
做任何事都克制而留有余地的人。
唯独在对齐樱时,不顾一切。
宴会结束后,沐笙月看见齐樱站在酒店外抱住顾南归撒娇。
“南归,我刚刚好像看见大小姐了,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跟她说了吗?”
明明那样清冷的一个人,面对齐樱却永远温柔,“我和她毕竟有过婚约,我不想你多想。”
“那这么多年,你难道对大小姐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吗?”
不远处,沐笙月身子缓缓一僵。
痛感早就过去了,可她,却也想知道……
这么多年,顾南归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
不是一年,不是两年,他们以未婚夫妻的身份,相处了整整二十多年。
下一秒,他清冷的声音,混着晚风吹进她的耳朵。
“没有。”
“我对沐笙月,从来都只有责任,没有感情。”
第7章
“在你之前,我从没有喜欢过谁,只是父母告诉我,沐笙月是我的未婚妻,我出于责任对她好,仅此而已。”
“我对她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服从命令,樱樱,只有你,是我自己选择的。”
服从命令。
这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更残忍的四个字了。
霎时,沐笙月笑出了声。
而顾南归说完本要吻齐樱,听到这笑声回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沐笙月。
他眼神一凛,下意识挡在齐樱身前:“你来干什么?”
他这是觉得,自己又会伤害沐笙月?
兴许是早就痛麻木了,此刻,沐笙月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她朝他走过去,“我想和你谈谈。”
有些事情,也该解决了。
顾南归蹙眉,“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沐笙月盯着他,“你连跟我沟通都不肯,就想让我放弃婚约吗?”
果然,一提到“婚约”,他黑眸一动。
最终,顾南归还是让齐樱先上了车。
今晚的月色很美。
像极了十七岁的那个夜晚。
那晚,顾南归牵着她的手走到月色下,她问他要报考什么学校,他偏头看她,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月月,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未来,一定会有你。”
现在,他的未来,已经没有她了。
“你想说什么?”哪怕只有两个人,顾南归为了避嫌,还是和她保持了一大段距离。
沐笙月静静的看着她,每个字都像被咀嚼过千百遍。
“我想说,顾南归,我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顾南归蹙了蹙眉。
以为她还想死缠烂打,刚要直接走人,但下一秒,沐笙月就再次开口,丝毫没有表白后的羞涩,“可我今天才彻底明白,原来你真的一直只把我当成联姻对象看待。”
甚至,都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只是一个联姻对象。
是谁都可以,是谁都无所谓。
顾南归冷冷看她,“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喜欢上你,更别提接受你的表白。”
沐笙月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摇头。
“我不是在表白,这些话,也不是说给你听,我是说给被你困住了一整个青春的,我自己听。”
我在告诉自己,这些年的自作多情,有多可笑。
顾南归一怔。
下一秒,沐笙月又道:“我可以主动解除婚约,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顾南归没想到她竟愿意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心脏忍不住震了一下。
他神色平淡,“你问。”
她静静的看他,“你为什么会喜欢齐樱?”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顾南归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开口道:“几个月前,我去沧澜山考察,失足掉下了崖,那晚大雪封山,我摔伤了腿,以为自己会死在山崖下。”
“那天晚上,是齐樱冒着大雪来救我。”
“为了找我,她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人,却背着昏迷过去的我走出了雪山……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她满身的血,都是为了救我留下的。”
“沐笙月,我从一出生就什么都安排好了,读书、继承家业、娶你,我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这种情绪,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当齐樱背着我走出雪山的那一刻,我想我懂了,所以,我此生非她不娶。”
沐笙月神色变了。
因为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熟悉了。
浩荡的雪地、寂静的山野、那条流满了鲜血的下山之路,都和她脑海中的画面分毫不差。
当时救他下山的人,从来就不是什么齐樱,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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