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良久,被一道声响打破了这场宁静。
姜意南看着掉落的钢笔,弯下腰,捡了起来。
然后就继续集中精力去看案件资料了。
受害人张有庆,男65岁,因肺部感染入住夏城同仁医院。
根据医院提供的ct显示,此人的肺部已经大面积的坏死,很难有根治的可能,但家属还是不愿意放弃,所以才使用了由顾氏企业提供的ecemo——体外膜肺氧合(肺部呼吸机)。
根据医院的救治病例,护士的值班报告,以及监控视频显示,都表明张有庆是因为呼吸衰竭死亡。
这种高昂的费用,医院也在上呼吸机之前就给签署签订了同意书。
那为什么张有庆的家属还会举报顾氏企业提供的肺部呼吸机有问题?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
……
无数个问题不断萦绕在姜意南的脑海中。
这个案子,是她回国后接的第一个案子,她很重视,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现在那台呼吸器已经交给有关部门,专家去监测,只要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好。
如果呼吸器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别处。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大沓资料,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喃喃道:“希望,事情没有想象的复杂……”
翌日,上午。
姜意南连喝了两杯咖啡,最后头还是有千斤重。
她强打起精神来到会议室。
关于张有庆死亡一案,原告被告双方都派了代表律师过来。
为了保证此次案件调查的公平、公正性,她还请公安机关、法医监督。
会议桌上,姜意南代表着检察部门坐在了正中间。
左边是以顾砚钦为首的顾氏企业一众律师团队,一个个拿着公文包,神情严肃。
右边是以张有庆妻子刘芳为代表的原告,他们脸上带着怒意,已经把对面的人当成了害自己亲人的凶手。
大家陆续落座后,姜意南铮铮有声的开口。
“关于这次案件,法庭会在下个星期开庭,到时候双方证人和证据都要提前交予法院,证人必须要出庭作证。”
“姜检,你可一定要替我家老伴做主,都是他们提供的仪器有问题,不然我老伴不会这么早离世的。”张有庆的妻子刘芳泪眼婆娑的说着。
“法律一定会还你们一个事情真相,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原告,你放心吧。”
姜意南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闯进顾砚钦的耳朵里。
他紧紧地盯着女人的脸,企图找到一丝是装作不记得他的破绽,然而并没有。
他的一颗重逢喜悦的心,也渐渐的沉到了谷底。
会议继续进行。
“这是我方提供的呼吸机的评估报告,显示都是s ,没有任何问题。”
姜意南身后的团队拿起报告检查了一下报告的真实性,随后冲姜意南点了点头。
“根据目前的证据来讲,呼吸器是没有问题的,张有庆的死亡也不是呼吸器的问题。”
说着,又将一份张有庆的尸检报告,放到了会议桌上。
“这是张有庆的尸检报告,结果显示是死于呼吸衰竭,而死亡时间推测是在八点三十分到八点五十分,也就是在上呼吸器之前病人可能就失去了自主意识。”
张有庆的妻子,越听越觉得对自己不利。
直接出口反驳:“什么意思?那我家老伴是白死了吗?”
姜意南安抚着原告的情绪:“家属,请冷静,我只是在给你们分析目前的证据。”
然后,刘芳哪里还听得了这些,直接赤红着眼,站起身将面前的白开水泼在了姜意南的脸上。
“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都是沆瀣一气!”
姜意南立刻侧身躲避,茶还是泼到了她的左肩上和脖子上。
顾砚钦再也忍不住,冷声警告:“原告,你知不知道当众羞辱检察官,是会被判刑的!”
原告的律师也为难的看着这一幕,开口劝解。
“姜检,我的当事人是因为失去丈夫情绪太激动,才会做出这一举动,并不是有意的,还望理解。”
姜意南拿起纸巾擦掉身上的水珠,整个过程情绪没有多大的转变。
这三年来,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见了,她早就习惯了。
调整好自己后,她看着像是被吓到的刘芳,莞尔一笑。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说,呼吸机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会继续调查清楚你丈夫的死因,也会尽可能的为你们争取应得的赔偿。”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感谢大家的配合。”
话落,姜意南就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顾砚钦看着姜意南的模样,皱了皱眉,追了出去。
“姜意南,是你吗?”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走廊昏暗灯光下,女人神色一顿。
作为案件的负责人,这是自己的工作,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让同事先走,然后回头扬起得体的微笑回:“顾总,我上次就回答过您这个问题了。”
“我是姜意南,但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走廊里。
顾砚钦听到女人的话,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紧了紧。
她是真的只是唯独……忘记了他?
顾砚钦在心中寻思着,揣摩着这个不可能的可能性。
他神色微动,盯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见顾砚钦不说话,只是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姜意南不禁皱了皱眉。
她收了情绪,神色淡漠的问道:“顾总,您这边是还有什么证据需要补充提交的吗?”
女人冷漠疏离的语气,让顾砚钦炙热的眼神瞬间熄了下去。
每一次的见面,都让顾砚钦不得不接受这个姜意南真的已经将自己忘记得一干二净的事实!
但他不会放弃,既然之前可以追到姜意南,那么现在,他也有这个自信。
思及此,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思绪开口:“恩,是有一些细节想要与姜检察官聊一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细聊吧。”
姜意南微微皱眉,她的工作习惯就是不与当事人有过多的接触,这是一个法律工作者的职业道德。
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顾砚钦的建议:“不用了,如果是与案件相关的东西,可以直接发到我的邮箱。”
就在这时,姜意南的电话响起,不知道电话里面说了什么。
只见女人神色顿了一下,不过也就转瞬即逝。
她转过头来就看着顾砚钦,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江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没再看男人一眼,径直离开。
顾砚钦看着女人决然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是姜意南,却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姜意南了。
这个念头在男人脑海中闪过,顾砚钦不禁身形一滞。
“姜意南,我该怎样才能让你记起我。”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才转身离开。
东湖别墅。
顾砚钦输入密码打开门,紧接着屋内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自从姜意南走后,他重新搬回来后,便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
这样就会让他感觉,姜意南还在,家里永远都会有一盏灯为自己停留。
或许是之前习惯了,也可能是在怀念心中失去的某样东西。
顾砚钦直接上了二楼的卧室,倚靠在床头,看着两人的合照。
他不愿意去改变房间里的所有陈设,因为都代表两人的曾经的点点滴滴。
而且在他的心里,始终相信姜意南终究会回来。
也是抱着这个期待,顾砚钦才有精神支柱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
他紧紧盯着这张合照,静静看着。
一幕幕当初的场景在面前划过,他眼底氤氲着一片墨色,心口有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看着姜意南以前笑颜如花的照片,顾砚钦不由得想起了从前。
他和她,也曾经幸福过。
这时,电话的声音划过了黑夜的寂静。
“阿钦,案子怎么样了?我们的仪器没有问题,你可要将污蔑我们的人,绳之以法。”
顾母心里很不舒服,本来自己是好心捐赠了仪器,没想到最后还出了这档子事。
这年头,做一个好人,也太难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顾砚钦眉头紧蹙,沉声回着:“这次案件,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案子不归我审……”
“那是谁,你又去问下我们的胜算有多大吗?”
顾母打断了顾砚钦,他停顿了几秒,到嘴的名字,最后还是噎了回去。
以前母亲就不喜欢姜意南,现在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姜意南还活着的消息。
等自己处理好一切,再说。
“我会处理好。”顾砚钦沉声回答完,就将电话挂掉了。
然后就起身去了浴室,打算洗一个澡后再去法院。
另一边,姜意南回到办公室。
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她拥有一件独立的办公室。
在她脱下外套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请进。”姜意南说。
外面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法官袍的女生。
“姜检察官,你好。”叶菲菲说。
姜意南抬头看着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她迟钝了几秒,终于想了起来。
“菲菲?”
叶菲菲朝她点了点头:“意南姐,你还记得我啊。”
姜意南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之前生了一场病,医生说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人,所以,刚刚想了一下。”
边说着,边打量着叶菲菲的变化,欣喜道:“恭喜你啊,现在已经变成一名真正的法官了。”
叶菲菲也自信的笑了:“还是得多感谢,意南姐以前的教导。”
“我也没做什么。”想到之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姜意南的眉角都添加了忧伤。
房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
叶菲菲意识到后,连忙说起了别的话。
“意南姐,大家看你现在成了检察官,都为你感到高兴,想着给你庆祝一下。”
叶菲菲将院长的原话,转达给了姜意南。
姜意南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将倒好的水递给对方。
“替我谢谢大家,心意我领了,庆祝就不必了。”
叶菲菲闻言叹了叹息,当初大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姜意南说话,自己那时候又人微言轻的,想帮也帮不了。
她的头垂了下去:“意南姐,对不起,当年我不知道……”
姜意南笑了笑回:“没事,不是都查清了吗ns?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好好工作。”
又聊了一会,因为姜意南的公务繁忙,叶菲菲也不好多打扰,就离开了。
同仁医院。
姜意南收起记录到的笔记本,走出医院,一辆黑色奔驰正巧不巧停靠在她的面前。
她正要侧身躲开。
下一秒,顾砚钦摇下车窗,她正好对上男人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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