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叡拒绝了软轿,跟着容芍一步一挪往乾元宫去,钟白怎么劝都劝不听,只好求助地看向容芍。
容芍不大想开口,有着前车之鉴,她怕自取其辱,可秦叡毕竟是为了救她来的,哪怕根本没派上用场。
“皇上,要不……”
“路不是很长,”秦叡轻轻打断了她的话,“走走吧,咱们一起走走。”
容芍怔了下,一瞬间以为秦叡这副样子也非要走路,是为了多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
她想自己可能是疯了,却没能再说出什么来,只能放慢脚步慢慢跟着他。
看见乾元宫大门的时候,明明难受的是秦叡,容芍却不自觉松了口气。
薛京已经候在了宫门口,瞧见圣驾归来,远远就迎了上来:“皇上。”
秦叡扶了一把门框:“看过他了?”
“是,蔡公公无恙,说明日就能过来伺候。”
“不着急,进去说吧。”
他说着要进门,却半天没攒起力气来抬脚,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连着三顿没吃了。
他不自觉看向容芍,想起了昨天本该和她一起吃的寿面,嘴唇微微一顿:“容芍,你能不能……”
话就在嘴边,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他不知道现在的容芍还愿不愿意为他下厨,做那一碗面。
可这话听在容芍耳朵里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意思,薛京是朝臣,来见秦叡自然是为了朝政,秦叡避讳她也是应该的。
她十分识趣地屈膝一礼:“奴婢去看看蔡公公。”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秦叡失望的眼神。蔡添喜已经搬回了他的小院子,容芍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廊下坐着,日头那么大,他却还是将两条腿露在了阳光下。
见她进来,蔡添喜站了起来:“听说容姑娘今天去长信宫了,没出什么事吧?”
“多谢记挂,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但蔡添喜这么问,其实就是承认了去找秦叡的人是他派的,这又是一份人情,容芍心里记下了:“公公怎么样?”
“不妨事,就是呛了几口水,喝碗治风寒的药就成了。”
他说着满脸都是愁容:“这宫里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不太平了……姑娘想过以后吗?”
他是想劝容芍这种时候不能和皇上闹别扭了,毕竟能护她的只有皇帝。
可他不知道,容芍想的却是南巡,南巡之后她要么离开这里,远走高飞;要么就是功败垂成,被……
应该是不会如现在这般了,所以哪怕太后已经欺负到了她头上,她也打算暂时忍了这口气,南巡最重要,她不想再出任何变故。
“船到桥头自然直,公公别多想了,歇着吧。”
她告辞要走,蔡添喜也没拦,倒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皇上今天怕是没胃口吃饭,劳烦姑娘你多劝劝,昨天就没吃,今天要是再不吃,身体扛不住的。”
“昨天没吃?”
容芍很惊讶,不是太后那边举办了家宴吗?
就算是另有打算,可也不能不让秦叡吃饭吧?
蔡添喜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太后端了一笼寿饺上来,皇上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
容芍瞬间愣住:“你说什么?”
寿饺的事她知道,萧家当年曾经拿这件事当乐子说给容济听过,又从容济嘴里传到了她耳边。
脑海里陡然浮现出秦叡睡在她门外的样子,低声下气求她陪陪他的样子,原来如此,怪不得你那么失态,秦叡……
秦叡扶了钟白一把,借着他的力道才进了正殿。
薛京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进门就跪了下去:“皇上,臣想和皇上求个恩典。”
秦叡靠在椅子上缓了下神,虚弱让他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可还是一耳朵就听明白了薛京的意思:“你想查蔡添喜落水的事?”
“皇上英明。”
“蔡添喜说什么了?”
薛京苦笑一声:“干爹什么都没说。”
“那他就是不想让你插手。”
薛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敢在宫里对御前的人动手,身份一定不简单,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清明司司正,这时候和那些庞然大物对上,无异于自取死路。
蔡添喜是怕他出事。
可这世上,他只有这一个亲人,怎么能忍?
他一头磕在地上:“臣的主子是皇上,只要皇上允许,臣就能查。”
“那如果,朕也不让你查呢?”
秦叡垂眼静静看着他,哪怕身体不适到了极点,他的目光也仍旧沉凝冷淡,充满压迫。
薛京既震惊又不解,急切道:“皇上,放着这样的人在宫里太危险了,为了您的安危……”
“朕说,”秦叡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凌厉,“不让你查。”
薛京僵住,他毕竟还入朝时间短,年纪也不大,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各种情绪都清晰地显露在了脸上,愤怒不甘憋屈,激得他眼睛都红了,可最后他还是狠狠攥着拳:“是,臣遵旨。”
秦叡的脸色缓和下来,微微一抬下巴,钟白连忙去把人扶了起来。
“抓一个棋子,有什么用?”
秦叡轻叹一声,似是对薛京的反应十分满意,他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朕给你个机会,和幕后主使过招,你敢不敢?”
薛京一愣,猛地抬头看过来,确定秦叡不是在开玩笑,他又跪了下去:“臣万死不辞!”
秦叡没再让钟白去扶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清楚,这次你要对上的人,可是老安王,真的敢吗?”
老安王?
薛京脑海里骤然闪过几个画面,眼底一丝寒芒一闪而过:“是谁无关紧要,只要是皇上的命令,臣一定会做到。”
秦叡越发满意:“那就按照朕的吩咐去做……”
薛京膝行上前,听清楚秦叡的吩咐之后,脸色震惊之色毫不遮掩,随即姿态却越发驯服。
皇帝对人心,果然够通透,如此一来,原本站在太后一边的宗室必定会倒戈,和荀家反目成仇。
“臣明白,一定不辱使命。”
秦叡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商量完正事,他身上的疲惫就有些压不住了。
“去吧。”
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薛京不敢耽误,匆匆走了。
等周遭不见了人,钟白才开口:“太后那边怎么办?万一她察觉到不对劲,不上当怎么办?”
秦叡自然也在忧虑这件事:“还有时间,朕会找机会牵制住她……”
“如果皇上不介意,这件事可以交给奴婢吗?”
容芍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进来,秦叡抬眼看过去,略有些惊讶:“你打算插手?”
容芍抬眼看了他许久才垂下目光:“奴婢不是说过吗?我生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放过?”
第196章联手吧
秦叡略有些迟疑,他不是不相信容芍,只是和世家对抗的危险他很清楚,当初一个萧家他都百般防范,现在不单单是一个世家,还要加上太后。
她掌管宫中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容芍能逃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容芍沉默片刻才摇头:“奴婢想自己动手。”
“可是……”
“皇上是不相信奴婢吗?”
秦叡揉揉额角:“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皇上给奴婢一个机会,”她抬眼,目光清凌凌的看过来,一时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秦叡挣扎片刻,语气还是缓和了:“你有几分把握?”
容芍像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一样,浅浅一笑,倨傲地抬起头:“十成。”
她不是太后,太后身居高位许久,又有后盾,即便是因为急功近利出了岔子也有余地转圜;可她不一样,她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所以必须成功。
“皇上只管放心,不会出岔子。”
她语气平淡,却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听得钟白眼睛发亮,恨不得喊一声让她做。
秦叡却怔住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见这个样子的容芍了。
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人,胸有成竹,无所畏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她是贵女魁首。
指尖莫名发颤,秦叡用力抓紧了龙椅,心脏却仍旧狂跳不停,容芍……
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仿佛连一丝犹豫都是对容芍的亵渎:“好,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
他起身,朝容芍慢慢走近一步,语气轻柔和缓,却透着浓浓的坚定:“不管成不成,朕都会护你周全。”
看着秦叡那双认真的眼睛,容芍心头一跳,莫名的慌乱涌上来,她几乎是仓皇地扭开了头,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
她后退一步:“谢皇上,您该用午膳了。”
秦叡敏锐地察觉到刚才容芍的不对劲,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吃饭,他摇摇头:“我不饿,你……”
一声雷响般的腹鸣打断了秦叡的话,他脸一黑,扭头朝身边看了过去,钟白捂着肚子,讪讪笑了一声:“皇上,是该吃饭了。”
早朝拖延了那么久,路上又一耽搁,刚才还和薛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其实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钟白觉得自己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饿了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秦叡的目光太嫌弃,太恼怒,以至于他说话都没底气。
“皇上可要留钟统领用膳?”
容芍及时开口解围,止住了主仆两人之间逐渐古怪的气氛。
钟白哪里敢说话,心里却是狂点头,这个时候秦叡要是不留他用膳,他就得走半个时辰出宫,那不得饿掉半条命?
秦叡自然也知道,眼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虽然心里恼怒可还是应了一声:“留……你能不能也一起?”
“奴婢谢恩,只是刚才已经用过了。”
秦叡并不失望:“那晚上,晚膳一起吧。”
容芍沉默着没开口,秦叡的眼神一寸寸暗淡下来:“那你去吧。”
容芍屈膝一礼,后退两步,转身出了正殿,身后有说话声传过来,仿佛是钟白在问秦叡,用午膳前要不要先传太医来看看。
秦叡的回答她没听见,她也不想去听,见传膳太监候在廊下便朝对方嘱咐了一句:“多备一副碗筷。”
对方应了一声,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传膳,不多时御膳便流水般送了过来,大约是蔡添喜特意嘱咐过的,秦叡在病中,膳食便比往日丰富了许多。
她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需要好生安排,想直接动太后是不可能的,但如同太后要对付秦叡会先从蔡添喜下手一样,她要对付太后,也会从秦嬷嬷下手。
可蔡添喜之于秦叡,只是个得用且忠心的奴才,但秦嬷嬷之于太后,却远不止于此。
她们几十年的交情,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太后最亲近的人不是晋王,不是先皇,而是这个从她闺中就留在她身边,又陪着她一路走过腥风血雨,登上后位的侍女。
如果能除了她,太后的表情必定会很精彩。
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找个合适的由头发作尚宫局,想着就出了乾元宫,可刚一出门就瞧见薛京站在树荫里,一副等人的样子,看见容芍出现,立刻迎了过来。
“容芍姑姑。”
他躬身行了个晚辈礼,看得容芍一愣,连忙侧身避开:“薛司正这是做什么?”
薛京正色道:“若非姑姑当机立断,派人去寻干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薛京在这里谢过姑姑。”
他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礼。
容芍失笑,虚虚扶了他一把:“不必如此,我也没做什么,说到底还是钟统领和宫人把人救起来的,司正若是要记人情,不妨记在钟统领身上吧。”
“薛京有恩必报,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落下。”
他说得认真,容芍只得应承下来:“好好好,承蒙司正记挂,日后若用得着你,我不客气就是。”
“求之不得。”
薛京这才走了,容芍随意一瞥,却瞧见他的鞋子仿佛是开了线,她喊了一声,本想将人喊回来看个清楚,可薛京大约有什么急事,走得很快,不多时就不见了影子。
容芍只好将这茬放在脑后,往内侍省走了一遭,做了些安排。
从先前尚宫局怠慢秦叡的事就能看出来,几位尚宫有一半是倒向太后的,她会把牵扯到长信宫的腌臜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逼着太后断臂求生,让她也好好尝一尝,被人挖心窝子的滋味。
第197章荀家出事了
那天眼睁睁看着容芍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之后,太后连着几天都食难下咽,每每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贱人,竟然敢耍哀家,哀家绝不会放过她!”
秦嬷嬷连忙给她顺了顺气:“太后息怒,保重凤体,一个贱婢而已,您想让她怎么死她就怎么死。”
太后冷笑一声:“你上回也这么说,可结果呢?”
秦嬷嬷被噎得哑口无言,上回容芍的反应她的确没想到,明明乾元宫传出来的消息,就是容芍和秦叡时常为了谢家争吵,如果不是十分看重,怎么敢为此得罪皇帝呢?
可她没办法和主子争执,只能陪着笑认错:“是,上回是老奴思虑欠妥,没想到那贱人竟然这么没良心,竟然能眼看着家里人去死,太后放心,老奴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法子,这次绝对让她翻不了身。”
太后狐疑地看过来:“当真?你这次要是再敢糊弄哀家,哀家可不会饶了你。”
“老奴可从来没敢糊弄您,上回是咱们高估了容芍的品性,没有多做防范,这回咱们来个人赃俱获,就是皇上为了颜面要保她,也做不了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太后才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秦嬷嬷阴恻恻一笑:“太后还记得,这皇上和容家的恩怨是怎么来的吧?”
“当然记得,不就是容家悔婚,看上了齐王吗?”
“正是,皇上视这件事为奇耻大辱,要是让皇上发现容芍身上还藏着齐王的东西……”
太后一怔,随即眼睛亮了,却是摇了摇头:“你呀,还是不够狠,只有齐王的东西有什么用?能说明什么?要做就要做绝了。”
“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微微一抬手,秦嬷嬷连忙凑了过去:“你想法子,引容芍去一趟宗正寺……”
秦嬷嬷忍不住拍了下巴掌:“高啊,齐王就被关在宗正寺里头,不管他们见没见,只要她进去了,就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到时候咱们再派个人添油加醋那么一说……果然是太后。”
“知道这法子好就赶紧去安排,在这里说什么废话?”
秦嬷嬷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却不等出门,迎面就看见宫女姚黄匆匆往里头跑,大约是跑得太急,并没有看见秦嬷嬷,一头就撞在了她身上。
她被撞得一个趔趄,眉头顿时竖了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瞎了你的狗眼,谁准你在宫里横冲直撞?!”
姚黄被打得歪过头去,耳朵轰鸣了半晌才听见动静,惊慌又畏惧地低下头:“嬷嬷恕罪,是荀夫人递了牌子进来,说有急事,传话的人说得急,奴婢就也跟着着急了。”
荀夫人?
秦嬷嬷往姚黄手上一看,果然拿着的是荀家的牌子,对方事出有因,倒是衬得她在无理取闹了。
可她在宫里多年,一直跟在太后身边,这些年也养得骄纵跋扈,自然拉不下脸来和个丫头道歉,脸色反倒越发凶悍:“荀夫人有急事你就能这么没规矩了?这也就是冲撞了我,要是冲撞了太后,你有几个脑袋?”
姚黄被教训得连连赔罪,她在长信宫多年,知道秦嬷嬷人前看着还好,可私下里却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所以根本不敢为自己争辩,见她不依不饶,只能脱下手上的镯子塞了过去:“求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
秦嬷嬷掂量了一下那镯子,眼睛一亮,她原本不是冲着这个来的,但既然对方这么识趣,她自然也乐得笑纳。
她不缺钱,宫里也没什么人敢和她索贿,可她宫外那个侄子却不省心,说是行商,却是做什么赔什么,一家子都靠她接济过日子,那是她的血亲,怎么能不管呢?
她半辈子的积蓄都搭在了里头,后来没办法了就只能耍些手段索贿。
“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也别嫌我骂你,我都是为了你好,不骂得狠些,你能记住吗?”
姚黄死死攥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陪着笑应声。
秦嬷嬷这才满意,拿着荀夫人的牌子进了内殿,不多时声音就隔着门帘传了出来:“宣进来吧,太后要午睡了,让她快着些。”
姚黄应了一声,却是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人。
两炷香后,荀夫人匆匆赶来长信宫,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太后,您可要救救您的侄儿啊。”
太后前阵子因为没能杀了容芍的事一直气得厉害,这些日子脑袋总是疼,最受不得旁人吵闹,此时一听娘家弟妹的哭声,脸色顿时黑了:“嚎什么嚎?你哭丧呢?”
荀夫人被骂得一僵,哭声虽然止住了,脸色却阴郁了下去,只是抬头的时候,这情绪就被她收了起来,只剩了满脸卑怯:“妾身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太后的气度,家里孩子出了事,一时就慌了神,您别和妾身计较。”
太后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荀夫人紧紧扯着帕子,心里厌恶极了太后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也无可奈何,只能低眉顺眼地开了口——
“还不是您那宝贝侄子,前阵子看上个野丫头,想要纳进府里来做妾,那丫头不肯,您侄子就用了点手段,哪想到对方竟然那么不识相,上吊死了,那一家子也都是滚刀的货,给钱不要,非要去衙门告您侄子,您说说,这还讲理吗?人是自己死的,和咱们荀家有什么关系?”
太后越听越不耐烦:“哀家早就说过,给玉书在朝里谋个职位,别一天天的游手好闲,他后院多少人了?还要纳妾?”
荀夫人讪讪一笑:“这不也是为了给咱们荀家开枝散叶吗……”
太后冷笑了一声,嘲弄之意十分明显,荀夫人不敢再犟嘴,抬手保证:“以后妾身一定严加管教,但这次的事您不能不管,咱们荀家金尊玉贵的孩子,哪能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上公堂啊,这让您的面子往哪搁?”
“行了,动不动就哀家的面子,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哀家出面?哪个衙门不得给荀家面子?让人递句话的事,你竟然还要进宫求哀家,废物!”
荀夫人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忍着:“妾身让人去传话了,门都没能进去,后来老爷亲自跑了一趟,也不中用,妾身是真的没办法,才只能求您出面。”
太后这才惊讶起来:“哪个衙门这么嚣张?竟然连我荀家的面子都不给?”
“清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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