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开外,几个村民不满议论——
“看看,林青棠又拿三脚猫医术充贤惠,尽搅合那锅奇怪的东西,就没听说瓜皮能当药的!吃了一点用都没有!”
“新来的秦医生拿出的消炎止痛片,吃下去我立马不头昏了,人家这才叫治病救人!”
“听说秦医生和顾团长还是青梅竹马,要不是林青棠不要脸横插一脚,他们俩早就结婚生娃了!”
“十里八乡有几个像林青棠这样不要脸的?就因为她爷爷救了顾团长一命就赖上人家!”
“一个村姑给首长孙子提鞋都不配,这婚迟早得离!”
一字一句,刀刀戳心。
林青棠咬着牙,依旧搅合着‘五皮汤’,当做没听见。
这时,正前方忽然传来义正言辞一句——
“小林姐,你这锅里炖的是什么?要我说偏方这种东西说不准的,很可能耽误乡亲们的治疗,会害死人的。”
林青棠一抬头,就见秦明月拿着几盒西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乡亲们,你们还是来我这拿药吧,放心,我这药是大学教授研制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
“我就说林青棠根本不会医术,熬的那苦东西不行!”
村民附和,纷纷涌向秦明月,纷乱间,不知谁一脚踢来——
“嘭!”
林青棠辛苦熬的‘五皮汤’洒了一地,滚烫的汤水溅红了她的双手。
好心被践踏稀碎,林青棠终于忍不住怒气,红着眼抬头,却见到顾征站在不远处。
视线相对,他眉目冷峻,没有丝毫为她解围的意思。
可他明知道,她得了爷爷的真传,医术不差。
心倏而刺疼。
既然知道顾征不喜欢她,她也是时候和他提分手,结束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或许离婚后,她受的指责还少点。
想着,林青棠深呼吸一口,捂住双手走到男人面前:“我有事和你说,你能跟我回木屋一趟吗?”
顾征只扫了一眼她的手,冷淡说:“现在不是装可怜的时候,你的手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去抹点草药处理。”
说完,他扣着衣袖径直走向秦明月,帮着发药。
两相对比,人群嘲讽笑出声,林青棠的尊严再一次被扯到地上。
她无法继续开口,忍着难堪回木屋,索性收拾东西,独自走回林家村。
只是,她刚到门口,却看见大伯母抄着笤帚将她五岁的妹妹堵在墙角:“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这一幕,刺痛林青棠的眼。
“住手!”
扔下包袱,林青棠疯了一样冲过去,妹妹上辈子就是被大伯母带去河边淹死的!
狠狠扯住对方头发,她把妹妹护在身后,含恨咬牙:“你敢欺负我妹妹!我跟你拼了!”
同一时间,一道冷酷的寒光猛地刺中林青棠的后背。
她回头,就撞中顾征凌冽的目光。
顾征怎么跟来了?
男人无声寒凉,林青棠不细看也知道他有多嫌弃自己。
她下意识抱紧妹妹林连黄。
见状,大伯母眼珠子一转,当即‘咚’地坐到地上哭嚎:“我累死累活帮人照看妹妹,还被打呀,林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没良心的!”
听她颠倒黑白,林青棠顾不上顾征,拉着林连黄,露出孩子手上青紫的掐痕,心头又怒又疼。
“你承诺会照顾好阿连,我才把爷爷这红砖房让给你们一家,可到底是谁没良心?你敢不敢发誓,让那真正丧尽天良的人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声,远处的顾征脸色更黑。
他大步上前,擒住林青棠的手腕,将人拖进对面矮小的泥胚屋。
一进屋,就严声讨伐:“林青棠,你闹够了没有?”
“领了熬药的任务又撂挑子逃跑回家,不能担事你何必应下?你当乡亲们的生命是儿戏?”
“还有刚刚,什么发誓?你想传播封建迷信?你大伯母好歹是你长辈,你平时就这么泼妇一样对人的?”
男人字字凌厉,他对她的委屈冷眼旁观,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掌心掐的生疼,林青棠扬起头,忍着眼眶的湿润:“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那你和我离婚好了。”
想起今早听见的话,她朝顾征伸手:“离婚报告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拿来吧,我签字!”
结婚到现在,林青棠从来小心翼翼,这还是她第一次态度强硬。
顾征冷冷看着林青棠,没说话,像是想将她看透。
屋内气压一时跌落冰点,满屋沉寂。
这时,林连黄忽然从屋外哭着冲进来:“阿姐,姐夫,你们不要吵架,以后伯母再打我,我不躲了,也不哭了……”
“阿连错了……我会乖乖的,不给你们惹麻烦……”
林青棠僵住,心口像是被捅开了个巨大的口子,呼吸都疼。
下一秒,她猛地俯身抱住瘦小的孩子,这样好的妹妹,她上辈子却没有护住。
压低声音,她哽咽轻哄:“阿连不哭,你没有错,我们吵架不是因为你,是阿姐吓到你了,阿姐错了。”
“……别怕。”
越说,林青棠自己的泪却忍不住。
“那你们为什么要吵架,阿姐不是最喜欢姐夫了吗?”
童言无忌。
林青棠喉咙一堵,猛地抬头,却发现顾征早就走了。
残泪从眼角滑落,心头万般纠葛,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顾征可能是听了她的话,去拿离婚报告了吧……
……
入夜,又下起了大雨。
把林连黄哄睡,林青棠正准备去熄灯,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大夫!快救命啊!”
林青棠忙披着外衣去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村民马上冲进了屋。
“林大夫,老苗医当年给男人那儿看病很厉害,你不是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吗?你快给我看看吧!”
说着,他急切拉下裤子:“我刚刚跟我婆娘同房,好像伤到了,特别疼。”
林青棠一懵:“诶!你先别——”
话没说完,‘嘭’的一声,木门又被推开!
顾征撑着伞站在门外,面色黑沉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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