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恰巧碰上了去办公的穆怀安,便加快了去马车的脚步。
哪只,穆怀安却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大手狠狠抓住她:“跑什么?心虚了?叶红蕊,你胡乱给姑母所吃了什么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她!”
叶红蕊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话里的意思,便见一众家丁将她团团围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叶红蕊蹙眉,自嫁进穆府,她就差将穆老夫人供起来了,给她吃的哪一样东西,不知滋补的圣药?
可穆怀安只觉得她装的一副无辜模样,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抿着唇,深深注视她:“既然你装傻,那便跟我去衙门说个明白。”
说罢,就要扣着她往外走,这时,叶娴琅再也忍不住,‘哗’得掀开车帘,冷脸训斥:“谁敢动我宰相府的人!”
紧接着,就见叶娴琅一身威严下车。
空气静谧。
穆怀安剑眉一皱,不过碍于叶娴琅的官阶,倒是松开扣着叶红蕊的手,向叶娴琅行礼:“御史大人。”
叶娴琅冷脸上前,将自家小妹护在了身后:“穆大人,捉贼拿赃,你要抓人还请出示证据。”
穆怀安站着没动,语气却是生冷:“御史大人可知你所护之人本是我府中的一个德行败坏的罪妇,她害得我姑母头疾不愈,这等心思不纯之人你确定要护?”
叶红蕊听着他言语之中的笃定,一股闷堵憋在心口,气闷难耐。
叶娴琅见穆怀安这样侮辱他们宰相府的宝贝,早就气得要揍人。
但碍于身上这身朝服,她才压下怒意,嘲道:“穆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只凭口舌只言抓人,我看你这大理寺卿还是换个人来做更好!”
话罢,她拉着叶红蕊上了马车。
叶娴琅官阶高穆怀安两等,他却是无法随意从她手中抓人。
凝着马车远去,他只不甘警告:“御史大人,宰相府若要窝藏罪妇,可就要考虑好后果!”
马车却没有丝毫停顿。
车内,叶红蕊将手中的药包交给叶娴琅。
“药方我已经完善了很多,这次的配方定能让陛下多年的头疾痊愈,二姐明天进宫便帮我带给大姐吧,由大姐转交给陛下再合适不过。”
叶娴琅点了点头,笑道:“我们家小妹不愧是圣医谷的妙手丹仙,不如趁这个机会想一想要讨一些什么赏赐,不过依你与陛下的关系,不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陛下定会同意。”
其实,她治疗穆老夫人头疾,用的是和陛下一样的药方。
但是穆老夫人饮食上却不听劝,如今头疾复发,那也是自找的。
……
另一边,穆老夫人疼到睡不着觉。
曹婉儿只是个外门弟子,根本不会治疗顽固疾病,她只好去叶红蕊曾经住的偏殿翻找,试图寻找治头疾的药方。
没想到,还真让她在枕头下找到了一张药方。
随后,她拿着药方子,一边说着药方不对,一边却偷偷地用这药方熬了汤药给穆老夫人试用。
两个时辰后。
穆老夫人喝完曹婉儿熬制的汤药,头瞬间不疼。
她看向曹婉儿更是像看菩萨,不停夸赞:“多亏有你,若不是你在,我早就被叶红蕊那毒妇害死了!”
“就该是你这样的妙手仙医,才和我家安儿相配!”
曹婉儿羞涩垂眸,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听说陛下常年也头疾,若是这方子当真管用,自己将它献给陛下,到时候陛下的头疾好了,一定会给自己很多赏赐。
越想着,曹婉儿的心便越是按捺不住。
正及此时,家丁通传:“大人回来了。
床榻上,穆老夫人急声询问:“可有抓到那毒妇?”
家丁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回道:“没有,大人去时御史大人也在那,御史铁了心要护着叶红蕊,大人也没有办法。”
“还说……说她是宰相府的人,还威胁大人,说要把大理寺卿换个人来做!”
越往下听,穆老夫人越是哆嗦。
“这可如何是好,御史叶娴琅可是宰相府的二小姐,她姐姐还是中宫皇后!叶红蕊那贱蹄子怎么就这么好运,攀上了宰相府!
正急着,穆怀安负手走进,脸色阴沉。
穆老夫人连忙起身,紧张道:“琅嬛付费整理安而啊,那毒妇攀上了宰相府,她心肠狠毒,定是嫉恨我们赶她出府,会报复我们穆家!”
“要是她害了你的仕途,这可如何是好!”
见状,曹婉儿忙扶住穆老夫人,推心置腹道:“伯母您不用担心,宰相府一家独大,经常仗势欺人!这京城众人早就看不下去。”
“恰好我根据叶红蕊方子,琢磨出了治疗头疾的好药方,届时我让爹爹承给陛下,待陛下病好,再让我爹爹替阿安美言几句,阿安的仕途必定无忧。”
闻言,穆老夫人大喜,拉着曹婉儿的手,无比亲热道:“还是婉儿明事理,那叶红蕊不过是一个孤女,自以为攀上了宰相府,殊不知被人当了靶子都不知道,对吧安儿?”
穆怀安没有说话,看着穆老夫人与曹婉儿你一言我一句,只觉得无比烦闷。
他掐了掐袖口上的云纹,想到叶娴琅给自己下脸,脸色一秒比一秒难看。
宰相府,确实仗势欺人!
……
夜深,书房。
穆怀安批着公文,却怎么也静不下心,脑海总浮现叶红蕊的冷脸。
叶红蕊到底是怎么和宰相府扯上关系的?
难道是她身后的男人,跟宰相有关?
越想越烦躁,他干脆起身出府。
不料,他刚一出府门,竟然迎面就遇上了叶红蕊!
======第8章======
月色下。
叶红蕊穿着素白的绸缎,泛着点点银光,头上带着一套珍珠头饰,整个人清丽出尘,宛若月下仙子。
穆怀安漆黑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他记得从前叶红蕊总是灰头土脸将自己埋在药罐之中,一副寡淡无味的模样,如今一打扮,竟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这么晚了,叶红蕊特地打扮来穆府,除了是来见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瞬间,穆怀安有种豁然开朗。
难怪这段时间,自己总是偶遇叶红蕊,她一定是欲情故纵,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
一时间,那压在他心头的莫名憋闷,骤然散去。
他就说,叶红蕊爱他爱到没有尊严,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突然变心?
叶红蕊被穆怀安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过是急着出来找味药材,抄了个近路,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穆怀安!
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的交集,她装做没看见,准备擦肩而过。
却在下一秒,被穆怀安抓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
叶红蕊刚一挣扎,穆怀安却摆出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模样:“既然都已经回来了,还装什么?”
叶红蕊一愣,不知道男人发什么疯。
穆怀安却以为自己说中了,语气软下许多:“我知道把你赶出府,你心中有怨,但你靠着搭上宰相府来吸引为我的注意力委实不该。”
“宰相府仗势欺人,朝中已经怨声载道,你以为他们能看上你那三脚猫的医术?他们明面上护着你,其实是在利用你对付我罢了!”
“但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只你要配合我,在陛下面前做了证人,揭发宰相府的恶行,我的后院倒是可以给你留给位置。”
叶红蕊抓紧裙琚,脸色气得一会青一会白。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穆怀安这么会颠倒黑白?
仗势欺人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7
以为她是孤女,随意对她任打任骂,随意抛弃!
越想越气,叶红蕊再也忍不住,抬起左膝一脚蹬了过去!
男人被踢中两腿中央,都市吃痛撒开手,刚刚才露出的半点温柔瞬间化为冷冽:“叶红蕊!!”
然而,叶红蕊早就趁机跑开,头也没回。
男人捂住身下,撑着身体,凝着她远去的背影,阴鹜怒道:“叶红蕊,来日宰相府倒了,本官看你该如何自处!”
……
翌日,穆府书房。
被踢的那一脚已经不疼了,但穆怀安一想起叶红蕊的忤逆,手中的毛笔都生生被折断。
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捏起茶杯,将其重重砸在地上。
“来人!叶红蕊呢?还没查到她去了哪里?”
家丁慌乱进门,跪地颤声回道:“禀大人,奴才查到叶红蕊进了宰相府,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书房外。
穆老夫人听到穆怀安怒气,忙收回刚要踏进的脚。
她看向一旁曹婉儿,不安踱步:“叶红蕊这贱妇怎么还和宰相府的人搅合到一起?她是不是又想了什么毒计报复我们穆家。”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今日就去击鼓鸣冤,趁她现在就在宰相府,捉贼拿赃,状告叶红蕊故意下毒害我,状告宰相府仗势欺人,包庇谋杀的恶妇!”
话落,穆老夫人也不通禀告穆怀安,自作主张地和曹婉儿一同离开了穆府。
半刻钟后。
穆老夫人站在开封衙门的登闻鼓前,手上捏着一颗药丸微颤。
曹婉儿故作不忍道:“伯母,您可想好了,这药一旦吃下,将会加重你的头疾,对您的身体大有损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定要阻止叶红蕊再害安儿,绝不能让她毁了安儿的前途!”
曹婉儿趁机又说:“伯母放心,我已经告诉了爹爹,你击鼓鸣冤之后,他会帮着打点一二,届时一定能扳倒宰相府,不让他们迫害阿安的仕途。”
实际上,曹尚书和宰相府不合,早就想借机暗害宰相府了。
如今这送上门来的机会,自然要抓住。
穆老夫人却感恩戴德,眼眸一狠,立刻将药丸吞服。
紧接着,她拿起棒槌,将登闻鼓重重敲响。
“咚——”
“咚咚——”
“咚咚咚——”
“民妇穆秦美,状告穆府罪妇叶红蕊下毒谋害我性命,状告宰相府仗势欺人,窝藏罪犯,请天子明察!”
穆老夫人的声音随着一声声鼓响,很快传开。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看这一场弥天热闹。
由曹尚书一派运作,事情闹大,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之中。
傍晚,叶红蕊便接到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登闻鼓鸣冤一事影响过大,传叶红蕊当庭对峙,钦此。”
叶红蕊跪地接过圣旨,公公有意提醒道:“这次当庭对峙,陛下钦点了大理寺卿穆怀安主审案件,曹尚书领众官陪审。”
穆怀安?曹尚书?
叶红蕊握住圣旨的手微顿,却只挑了挑眉。
看来,有场好戏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等等到了公堂,刚一踏进去,原本该跪在的地上的穆老夫人,正高调坐在椅子上。
四目相对,穆老夫人毫不掩饰得意:“贱人,你的死期到了。”
闻言,叶红蕊却不紧不慢、自定神闲地扫了一眼堂上众人,意味深长道:“有的人,确实死期到了。”
======第9章======
肃穆的公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下。
穆怀安穿着一身蟒袍端坐在主审之位,右下方是曹尚书众人。
叶红蕊那天踢了穆怀安回去,总觉得他故意引导她对付宰相府过于刻意,询问爹爹,竟得知——
“宰相府与曹尚书一派素来水火不容,穆怀安跟曹家走得近,自然想着借机往我们宰相府泼脏水,但清者自清,蕊儿不用担心。”
叶红蕊敛下眸,心思微定。
接着,就听穆怀安一拍惊堂木,冰冷质问:“叶红蕊,民妇穆秦美状告你不顾人伦、下毒谋害她性命,你可认罪?”
叶红蕊仰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冷笑反驳:“大人不问证据,就直接定我的罪,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
见状,一旁的穆老夫人“嗖”的站起身,连哭带嚎:“大人明鉴,叶红蕊本是一介孤女,当年拿着我那过世兄嫂的信物上门逼婚逼婚,我们穆家不得不捏着鼻子娶了她!”
“她不堪为一府主母,民妇对其管教就严格了一些,不成想她烂泥扶不上墙,竟还在外偷人,德行败坏,我们穆家只好将她休弃。”
“谁知这贱妇怀恨在心,居然给我下毒!害得我头疾疼痛不堪,民妇恳求她为我解毒,她却仗着宰相府的势力威胁要害我穆府所有前程,民妇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击鼓鸣冤,请各位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说完,穆老夫人忽然倒地,讴出一口鲜血。
一时之间,满堂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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