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母说：“原谅阿姨这么直接，阿姨是觉得咱们都熟，有什么话直接说了更好。“
“人之常情而已。“沈未夏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的态度比起蒋文媛，已经好上不少。
易母又没有话说了，连带着对沈未夏也没有了往日那种亲近，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算这样，很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心里有了隔阂，关系就淡了。
而蒋文媛那边，虽然找了沈未夏，要求她跟她保证不接近徐斯言，但最后这副信誓旦旦的态度也还是变了。
徐斯言也不知道跟她怎么闹的，易母再跟蒋文媛提起徐斯言时，她轻描淡写道：“他爱坚持就坚持，随他去了，反正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她的语气不好，但易母也是有儿子的，知道她这就是在跟徐斯言妥协，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能让蒋文媛这般妥协，显然徐斯言真的态度坚决。
易母想，这孩子生下来果然就是来跟父母讨债的，就连蒋文媛那样强势的性子，居然也有服软的一天。
可她由着徐斯言去了，却不是易母喜闻乐见的结果。
不过那不是她的家庭，她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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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很多事情，易母没有女儿，就喜欢带着沈未夏一起，但最近都没有再喊她，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前往。
但她习惯了身边带人，这一下变成了她自己，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易母吃饭时候，就有些郁闷的叹口气，问易琛说：“你女朋友这个过年，就不过来了？”
易琛看了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扫两眼手机，说：“您这么急做什么？”
易母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说：“阿琛，妈真的没想到，斯言喜欢的人，居然会是未夏。你说斯言喜欢谁不好呢，偏偏要喜欢未夏。”
易琛的脸上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开口时明显注意力集中了一些，耐着性子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就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事已经让我十分震惊了。阿琛，未夏当时没分寸，你怎么跟着她一起胡闹。”易母难以理解道，“还是你当时并不知道这事？”
易琛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语气难分：“有区别吗？”
“你应该是不知道。”易母认真分析道，“你从小就是一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性子，斯言小时候，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优秀过。你这样目中无人自尊心又极强的性子，是不会甘心跟捧到着斯言的姑娘在一起的。”
易琛没有反驳，大概是默认了这番话。
易母回忆了片刻沈未夏跟易琛的过往，很容易就得出了一个猜想：“你跟未夏一开始那样好，后面突然冷淡下来，求婚也没有同意，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易琛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依旧没有开口解释这事，只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哪记得这么清楚。他喜欢沈未夏，阿姨能同意？”
“你阿姨这次，随便他怎么样，不想管他了。“易母没有任何隐瞒的说。
易琛伸手去抽纸巾的手顿了一下，看着易母的眼神当中有些惊讶。
“阿琛，你告诉我，你那天率先给未夏倒果汁，只是凑巧，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对吗？“她有些心慌，不安的说，“阿琛，斯言那边不肯放弃，你这边千万不能再上去不清不楚了，不然闹大了，这事也太不好听了。”
虽然沈未夏跟易琛，是离婚的状态，说明两个人早就过不下去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怕闹出什么事。
“未夏那边，已经跟我说明白了，不会再跟你有交集，她现在做什么事都会考虑的周到，我放心她。我就来问问你，阿琛，你不会再胡闹吧？”易母满脸担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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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言不是易母的孩子，她管不了，她只能来管管易琛。
只是在她的眼神下，易琛却半天都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吃着饭，面前那盘菜，几乎都被他吃了个干净。
几分钟后，易琛放下碗，起了身，道：“我吃饱了，先去忙了，您慢用。”
“阿琛。”他闭口不答的模样，让易母心里凉了半截，说，“你还没有回答妈的话。”
“我给不了您答案。”易琛背对着她，声音也没有半点波澜，说，“但我有分寸。”
易母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直觉并不好，没确定给一个答复，多半是不好的结果。她的脸色有些白，坐在餐桌上，易国山回来时，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易国山疑惑的看了看她，道：“怎么大过年间，脸色还是这么不好看？”
易母叹气说：“我要跟你说了，你也会大吃一惊。”
“又是哪家的八卦？”易国山有些好笑道，“你们女人家，每天关注的，也就只有这点事情了。”
“我要告诉你，斯言喜欢未夏呢？”
易国山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回过头去盯着易母：“这话可不能乱说。斯言那孩子，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易母叹气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当年未夏喜欢的也是斯言，还追了斯言好几年。”
…
沈未夏是在准备去接叶晨曦回来的路上，收到了易琛的信息。
他发的是一个项目的合同和信息，她随便扫了两眼，回复他：【可以跟我签？】
易琛回：【可以。】
沈未夏说：【我有时间，再来找你。】
易琛那边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妈是怎么知道，你和徐斯言的事情的？】
沈未夏握着手机，也看着微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索性把手机关了，车子在机场停了没一会儿，叶晨曦就出来了，给她带了很多特产，瓶瓶罐罐的，不少。
“未夏姐，新年好呀。”叶晨曦说，“我刚刚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
易琛的信息，她也没有回。
沈未夏路上跟叶晨曦闲聊着，在她下车后，才拿起手机，给易琛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就当我，欠你五百万吧。我慢慢还你。】
那一天，他说，要么她一次买断他那一晚，给他五百万，要么就让他睡回去，洁身自好一点。
后半句的意思，明显带着示好的意味。
她选择还他五百万。
沈未夏本身，也不想招惹上易琛这尊大佛。
她是需要跟易琛保持一定的联系，却还是没打算，跟易琛发展成正式关系。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就没有易琛的任何回复了。
沈未夏觉得按照易琛的性格，合同大概也会签给别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两天，易琛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去签合同。
这会儿徐斯言的事情，正好触在易母眉头上，她不打算在这时候去找易琛，是让助理代她去的，她想不是她本人，也许事情没那么容易，但是易琛也签了。
助理说，易琛十分干脆，问了沈未夏在做什么，助理说忙，他就什么也没问，签了字。
沈未夏原本可以把跟易琛的这段关系，把握得更巧妙一点，只是徐斯言横插这一脚，坏了她的打算。
不过徐斯言的性子，说是为她忍耐，她很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事设计出来，弄得人尽皆知，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当然，也是不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她跟易琛是没有以后的，这样一来，就有理由，不用以正当的关系相处了。
并且，一旦徐斯言说出口了，她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
徐斯言找到沈未夏的时候，几乎是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说：“未夏，我妈松口了，以后你不用再担心她为难你。“
沈未夏浅笑着收回手，说：“这样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拒绝你，跟你家里的态度完全没有关系？“
徐斯言诚恳说：“我知道你不再喜欢我，我同样说过，我会给你保证，改变家里的态度只是想让你看见我的决心。我只是打算重新追求你。”
沈未夏温声细语说：“你追求那是你的事，但你要是动手动脚，你就是性骚扰。”
徐斯言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这事又被你利用了。”
原先他们的事，她怕这事易母乍然知道，没搞清楚状况很难知道谁是主动的那方，一直低调处理，而现在易母知道了，并且那天还是他缠着她的，易母不会觉得她不检点，这种情况下让他俩过往公诸于世，对她最划算。而一旦易母知道了，她就肆无忌惮敢提报警了。
“我说过的，未夏，你可以随便利用我。”徐斯言不动声色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沈未夏刚要说话，范起却走过来把她给拉开了，不太客气的说：“徐总，自重。“
徐斯言没有久留。
沈未夏看了眼范起，他并不惊讶，显然是知道他们之前的事情的，小辈里面知道这事的，并不少。
“谢谢。“她说。
“易琛让我来给你送合同，并且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范起说，”他说，他不想要那五百万，让你行行好。“
175
尽管范起不知道易琛让他带话的完整经过，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五百万的纠葛，但还是能够感觉出来，易琛是在示好。
沈未夏的神情也有几分变化，她沉思着，不知道在斟酌什么。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易琛怎么就愿意重新跟你合作了。”范起道。
毕竟一开始，易琛再怎么礼貌客套，在这件事情上，却并没有松口的打算。
沈未夏没有解释，只是看了眼合同，抬眼看着范起，说：“你能不能也替我转告易琛，我觉得这个项目的条款还得谈谈。”
“当然可以。”范起道。
沈未夏说：“你让他给我打电话吧，有时间，我让助理过去跟他谈后续。”
“怎么不自己过去？”
沈未夏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易母的态度，她也模糊的形容了个大概。
范起便心里有数了，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再跟易琛见面，确实不太好。人家长辈心里多少觉得膈应。
沈未夏没想到她这边前脚才让范起帮自己转告，后脚易琛就直接来了公司。他显然情绪没有那么愉悦，说：“什么事自己不来，就全部交给你助理了？”
他西装革履的，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冷。
沈未夏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给他接了一杯咖啡，说：“坐吧。”
易琛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对你提的价格不太满意。”沈未夏温和的说，“易琛，虽然我想跟易氏合作，也愿意给一个合理的价格，但是不代表，我不赚钱。前两天那一单还算合理，这一单真的不行。”
“你这一单白做，我才肯给你上一单，不然上一单也是免谈的事。”易琛公事公办道，“你想要合作，就得给我别人给不了的优惠。当然，你也可以不接第二单，但是就不会有之后的第三单，第四单。”
沈未夏沉默了。
易琛皮笑肉不笑的好心提醒说：“未夏姐，你不能光看现在，你得往长远了看。这一单是亏了，但是长远来看，这绝对不是吃亏的事。”
原来他的合作，也不是一时之间，因为男女那点事，而意气用事，也是经过精打细算过的。好说话，也是因为他确实占到了便宜。
易琛算得可是相当精明。
沈未夏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尽管易琛说的长远来看的确划算，但要是这样就真签了，难免会让人察觉不对，毕竟他说的长远计划还只是一个大饼，没有人会因为一个画画的大饼真的就不赚钱了。
沈未夏摇摇头，说：“易琛，这个价钱，真谈不了。要不你再稍微往上提一点，我们好商量。”
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挽着衬衫袖口，漫不经心的说：“未夏姐，你一直想要跟易氏合作，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打算？”
沈未夏心下一紧，面上温和道：“想赚点钱罢了，所以你价格不提，我真接不了。”
“不只是你，加上我父亲的态度，事情看上去没那么简单。”易琛又抬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带上了些压迫感。
在他的洞察下，她表现得相当平静，说：“易琛，你不能因为不想要那五百万的事，就来找茬。”
这句话让易琛顿了顿，故意压着她的气场撤去，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说：“未夏姐，你知道的，我不缺那五百万。”
“你可以拿去做公益。”她给他建议。
易琛笑了，不过没什么含义，说不上来是高兴或是生气，他微微俯身，同样语气也分辨不出什么含义，说：“未夏姐，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个结果。“
他说话的同时，一只脚有意无意在桌面下轻轻蹭他，他很有技巧，十分刻意的贴着她小腿内侧往上，她躲了几次，尝试无果，躲不开。
助理进来，他也没有收回去，很是肆无忌惮。
沈未夏脸上的情绪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助理并没有发现他们桌面下的汹涌，忙前忙后，把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又给他们续了咖啡，才退了出去。
沈未夏这才蹙眉，说：“易琛，谈事就好好谈事。“
“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
沈未夏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他的价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往上提的，所以沈未夏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的情况下，不可能也不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
她心里有一半的肯定，易琛是在试探她。
沈未夏没想到易琛的警惕来的这样快，他甚至比范起更加怀疑她的动机。本来她以为，他应该要比范起容易信任她。
她看着看着，她对他这张脸一如既往的熟悉，但是似乎又带了点陌生。
“易琛，你何必又要逼我。“沈未夏说。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下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他起了身，说：“未夏姐，抱歉，我想我们这一次，大概没办法合作了。私事，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行行好。“
这一句话，从他嘴里转述出来，跟范起说出来的，语气完全没法比。范起说的，更加卑微，但是从易琛自己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时，只会让人感觉出几分强势和玩世不恭的味道。
不过，也算是在示好。
沈未夏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说：“我跟徐斯言的事情，长辈们已经知道了。”
易琛并不在意这个问题：“那又怎么样？”
好一句那又怎么样。
“让她们失望，并不是什么好选择。”沈未夏说，“确实是我没有做对，当初但凡我更成熟点，就该清楚，我一个追了徐斯言那么久的人，不应该跟你有什么。”
易琛笑了笑，这个笑是真的有点冷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未夏姐，你最不应该的，是没有在跟我在一起是的时候，把这事跟我坦白。”
沈未夏当时只是以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只需要把你的现在或是未来交给对方，她没有想过，原来过去也该交代的一清二楚。
或者说，她没有想过，得一开始，就得把过去说清楚。她想未来还有那么久，总有机会说。
“但凡你在前边就跟我说清楚，我根本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在你身边纠缠你。”易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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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琛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沈未夏。
但是喜欢归喜欢，一开始要是清楚那点事，他就不会让这段恋情开始。
沈未夏愧疚说：“抱歉。”
“这时候说抱歉，已经晚了。”易琛起身，似乎是打算走了，“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你给我答复就行。未夏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沈未夏心绪万千，易琛显然是感觉到她不对劲了，才会故意试探她。
她仔细回忆了许多细节，也没有想到是从哪一步开始，他变得警惕起来的。反正不会是离婚之前，那说明也就是这半年。
是因为单身酒开始，还是顾泽元酒后随意的说了一句她有孩子？再或者是，她坚持要跟易家合作，他这几天回过神来不对劲了？
其实易琛不管跟她好是不好，从来都不会真怀疑她。这半年人学的圆滑，也更加在意利益，自然也就开始变得谁也不信任。
沈未夏心情复杂，她在处理易琛的问题上，戒心却是没有那么重的，她不敢保证，自己糊弄他时，有没有出过比较大的纰漏。
就好比她以为是盘中餐，掀开盘子，出现的却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
沈未夏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定，晚上她开会到很晚，也就没有回沈家，想了想，最后找了一家离公司比较近的酒店。原本倒是可以去叶晨曦那，只是太远，她懒得大老远还开四十分钟的车过去。
几分钟后，沈未夏坐在酒店沙发上，盯着今天跟易琛谈及的那份项目的合同，最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很直接的说：“易琛，我们再谈谈。”
“你现在在哪？”他没有直接给明确的答案。
“酒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易琛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酒店？”
她报了房间号，说：“明后天时间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太晚，没回去，也睡不着，你要是有时间，就再过来谈谈。”
易琛没有拒绝，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他应该是刚刚从家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也不绕来绕去，道：“你还想怎么谈？”
“当然还是想要你提价。”沈未夏在对待易琛的态度上，比之前都更加要小心翼翼，“我最近，没出什么单，公司还要发工资和运营下去，你这边有项目，我不想错过。”
她还是尽量往钱的问题上靠拢，“你要是有其他项目介绍，也行。”
易琛低头看了看她，她此刻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极其规矩的坐姿，不过却让他有几分燥意，说：“往高提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沈未夏微微一顿，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易琛把她圈进在他和沙发之间，说：“未夏姐，五百万不还的话，那就应该让我把债讨回来，是不是？”
沈未夏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扛起丢到了床上。
毫不夸张的说，她对易琛来说，就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挣扎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她警告道：“易琛。”
易琛声音低沉了些，呼吸也重了，说：“本来欠了债，就该还的。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天非要占我便宜。我这人，哪是肯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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