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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就去办了手续。
离开前，我拍了一下低着头的宋曜的肩膀。
「小曜，上次妈妈没有问过你的意见，这次妈妈如你所愿了。」
说完，我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抱着妍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家。
6.
和上辈子身无分文还要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让我们三个能先活下来相比，这辈子我明显从容了很多。
攥着那一百块钱，我在附近找了个房子。
房东见我们娘俩可怜，没有要押金，只让交了一个月五块的租金。
带着妍妍在周围转了两天后，我花了八十块钱找人按照要求打了个摆摊用的小推车。
剩下来的钱就拿去买摆摊卖的小吃食所需的原材料。
不得不说，淀粉肠和热狗不愧是后来风靡了各大小学的霸道小吃。
凭着这两个杀器，我很快在白天的小学附近和晚上的电影院门口站稳了脚跟。
不过占据了这两个地方，也意味着我很容易遇到熟人。
这不，刚好就碰到了宋明妈过来接宋曜放学。
看到在摆摊的我，以及放学后直奔过来帮忙的妍妍，她鼻孔朝天地道：「哟，这是谁呢？原来是我那没有福气的前儿媳梁清呀？啧，真可怜。离开了我的儿子竟然要出来摆摊讨生活，日子过得可真够苦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是没有福气，不然当初怎么会眼瞎了嫁给你儿子？辛苦供他高考考上了大学，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享福了，谁知道是个白眼狼，转头就找了个新老婆，舍了我这个糟糠妻了。不过也好，现在虽然是辛苦了点，至少不用当老黄牛，养你们一家子吸血鬼。」
这年代，女人离婚是个丢脸的事。
宋明妈本来提了也只想让我被取笑，没想到我会直接点破原因。
见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急道：「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和我儿子感情破裂了才离婚，少在那里抹黑了！还有，你说谁吸血鬼呢！」
我淡淡道：「谁应我说谁。」
「哼。」
宋明妈冷哼了一声，大约是觉得和我争执这个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没理的是他们。
看了我一眼，她鄙夷地道：「几日不见，人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不少。但那又怎么样？告诉你，我那新儿媳可是个大学生，等毕业了就可以直接分配去坐办公室。哪像你在外面摆摊，每天风吹雨打的，赚不到钱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政策就又变了，把你们这些投机取巧的人通通都拉去枪毙！你啊，就是地里的泥巴，别说给她提鞋，就是当人家脚后跟的泥土都不配！」
「呵呵。」
我冷笑了一声懒得搭理。
这样的年代，摆摊这样的事，只有真正做了的人才知道有多赚。
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告诉他们？
一旁的妍妍不明真相，见状急了，站在了我的面前伸着双手保护者姿态地道：「不许你骂我妈妈！」
「小丫头片子，赔钱货一个，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宋明妈不以为然，一抬手就将她推了开。
妍妍年纪小，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就要往后摔去。
幸好我反应快，及时地抱住了她。
「宋曜。」
我也有些恼了。
只是……
将目光落在宋曜身上，带着几分克制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就连妈妈这么被人羞辱，你也无动于衷吗？」
宋曜握着宋明妈的手紧了紧，嘴巴紧紧地闭着。
对此，我失望不已。
宋明妈则笑了。
「哈？宋曜现在可是我们宋家的种，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帮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宋曜，你很让我失望。」
他的沉默，比上辈子撞见他和宋明他们在一起时，更让我心寒。
我盯着宋曜，一字一句地道：「从现在开始，我也不会再把你当作我的儿子了。是你没有把我当作妈妈的，记住这一点。」
闻言，宋曜浑身一颤。
但依旧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我苦笑了一下，将妍妍放下。
随后站起来，抬手就朝着正满脸得意的宋明妈扇了一巴掌过去。
「先撩者贱。你嘴巴这么贱，是不是想主动找打？还有，谁让你碰我女儿的？」
宋明妈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尖叫着就要还手，却在见到我直接从摊位上掏出了一根棍子时吓了一大跳，害怕得后退了几步道：「你想干嘛？」
我冷笑着道：「不干嘛。只是，我这里是摆摊的，不是给你吵架闹事用的。你有没有东西要买？没有的话给我让开，别在这里挡我的生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着，作势抬起了棍子就要打，吓得宋明妈赶紧一躲，拉着宋曜就一溜烟地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不忘给我放狠话。
「小贱人竟然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等我儿子媳妇毕业了吃公家粮，到时候我非要你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不可！」
我听了，冷笑不已。
宋明妈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提醒我了。
上辈子我忙于生存，压根没空也没有能力报复他们。
就连这辈子，也是顾忌着宋曜没做什么。
可就在刚刚，我连宋曜都彻底失望了，难不成还真的要让他们像上辈子那样过上好日子不成？
那也太对不起我受的二十多年的苦了！
这辈子，我就只想怎么爽怎么来！
思及此，我没什么心情再摆摊，当即就收了摊带着妍妍回家。
7.
第二天，我就匿名去给本地的教育局投了封举报信。
信的内容是大学生宋明婚内出轨，为了前途抛弃糟糠妻子，宁媚依仗自己是教授女儿做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家庭，有违高校形象，两人影响公序良俗，带坏不良风气。
另外，我记得两人在上辈子毕业时还在宁媚父亲的运作下去了两个不错的公职岗，就又反手把宁媚的父亲和他们两人都一起举报了一波。
这时候，为人民服务的还是大多数。
接到举报信后没几天，教育局就派人下去查了。
许是看不起我一个村妇，更不觉得我有什么用，宋明和宁媚两人在学校里的亲密并没有遮掩。
很多学生都能作证，大学开学后没有多久，两个人就开始公开地成双入对了。
紧接着，他们又去宋家的周边做了个暗访。
得知宋明才和我离婚，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和宁媚领证结婚了。
而说来也好笑，许是宋明不想让宁媚觉得委屈，二婚的时候还专门办了个小小的婚礼，宴请了不少的宾客。
周围的邻居更是可以作证，婚礼的当天许是不想被宁家那边的亲戚知道宋明是二婚，他们还把宋曜赶出去一个人游荡了一天。
这极大地败坏了当代大学生的风气。
调查结束后，教育局那边就公布了结果，并要求学校在他们的档案里狠狠地记上一笔，未来是不可能有好的工作分配了。
就连他们本来已经正在被宁媚父亲运转的工作，也因此而被教育局关注，从而按了下来。
至于宁媚的爸爸？
因为是正在走动中，还没有落实下来，所以也没有办法抓到他什么把柄。
饶是如此也被教育局那边警告了一番，五年之内不得插手毕业生分配工作。

……

事情一出，宋明就气急败坏地找了过来。
「梁清，是不是你干的？」
我佯装无辜地道：「什么事？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见我一脸茫然，宋明把事情说了出来，随即半信半疑地看向了我。
「难道真的不是你干的？」
「我一个乡下女人，哪里知道做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说会不会是你妈太高调了，到处宣扬你新娶了个大学生二婚老婆，还马上就要在丈人的帮助下分配到好的工作了，引起别人的嫉妒，所以被举报了？不是我说你妈，她向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吗？」
我面不改色地将锅甩到了宋明妈身上，还不忘挑拨离间一波。
何况说起来，这本来也是他妈引起的，我倒不算冤枉了她。
宋明对他妈显然也是了解的。
这还真的像是她会干得出来的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看不起我，并不觉得以我的能力和眼界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所以，听完后，他多看了我两眼，表情就从迟疑转向了确定，将原本对着我的怒气收敛了起来。
「不是你就行。」
没有道歉，他恢复了原本的高傲，就要转身离去。
我冷笑着开口道：「虽然这次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可你倒是提醒我了可以这么做。宋明，我警告你，管好你妈和你妹她们，别再来找我的麻烦了。要不然你不管做什么工作，到时候我都会去你们的工作单位闹，让你在那里立不了足！到时候就看你们的单位是宁愿麻烦也要留着你，还是为了不麻烦直接让你滚蛋！」
闻言，宋明脸色难看了几分，还带着几分对自己过来的懊恼。
见他不爽，我就高兴了，含笑看着他离开。
继续摆了一会儿摊，学校里的学生们都开始上课了，我就把摊收了起来，然后乔装打扮了一下，吹着口哨去宋家附近低调吃瓜。
不出我所料，宋明接受了我的说辞，一回到家就开始责问他妈。
宋明妈一开始自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原因，但被宋明说了一通以后也有些懵逼了，喃喃地不敢再反驳。
等到听宋明说以后不许再为难我的时候，脸更是跟掐了脖子的鸡一样涨红得厉害，愤愤不平地道：「那个小贱人，怎么离了婚以后反而跟祖宗一样了，竟然还碰不得、骂不得？！」
「妈！」
宋明忍不住气道：「我们都离婚了，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她过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就行了，你就那么爱给我找麻烦吗？！就不能歇停一点，少给我找点事？」
一旁的宁媚也同样不满。
「妈，要不是你到处炫耀，我和阿明的工作早就定好了，哪像现在被档案记了过，到时候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工作！就这样，你还不安分下来，是想害死我们吗？」
毕竟是刚搅散了儿子和儿媳两个人的工作，宋明妈哪怕再不服气，气焰也消了下来，没再做声。
宋明和宁媚学校里还有事，没多久就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宋明妈就再也忍不住了。
「真是造孽啊！当爹的不给家里一分钱，儿子天天在家吃白食，我每天忙东忙西的，累得要死要活的，竟然还得不到一句好！」
她越说越气，看到宋曜后，直接就将不满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怒声骂道：「臭小子，看什么看？跟你那丧门星的妈一样！」
宋曜无端挨骂，置于身侧的手恨恨地握成了拳头，抿了抿唇低着头就要走出去。
迎面走来了宋明的妹妹。
看到宋曜，她直接抄起一边的扫把就挥了过来。
「小拖油瓶！你妈都不要你了，你爸也有新家了。你就是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了。不识相就算了，竟然还敢偷我的吃的，信不信我打死你！」
宋曜想跑，奈何他就是小孩子的身体，根本躲不过大人体型的宋明妹，很快就被扯住狠狠地挨了几下。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不忘反驳。
「谁说我是拖油瓶！我告诉你，我爸现在是因为住校，所以才没办法管我。等再过一段时间他毕业有了工作以后，就肯定回来接我的！」
宋明妈看到宋明被打也不在意。
「行了行了，打几下出气就得了，别真把人给打坏了。」
宋明妹妹这才不甘不愿地停了手，只是到底有些不高兴。
于是随手就指着院子里的那堆脏衣服道：「去给我把这些衣服洗了！别想在这里给我吃白食！」
宋曜面露怨愤，却不敢抗争。
看着他小小的身板坐在那里奋力搓洗的身影，我心无波澜地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
破坏宋明的前途，只是我的第一步罢了。
8.
电影院。
我卖的主要是淀粉肠、热狗、爆米花以及酸梅汁这些小吃。
肉香霸道，价格不贵，是附近只卖些炒瓜子、烤地瓜摊位里的独一份。
所以每次一出摊，就立刻围满了要买的人。
「淀粉肠两根、两杯酸梅汁多少钱？」
生意太好，我收钱、递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就把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两根。
见状，其他本来在排队的人纷纷散去。
正准备把最后一单东西递给顾客，我意外地发现声音有点耳熟，抬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宋明的妹妹。
看到我，她也一愣，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来。
「怎么是你？你和我大哥可是结过婚的人，怎么出来抛头露面地在这里摆摊？也太丢脸了吧？」
「靠劳动吃饭，有什么丢脸的？」
我不以为意，反倒是盯着她道：「一共一块钱，东西还要吗？」
宋明妹妹闻言，纠结了一下。
显然，这个钱她不想给我赚。
可卖这个东西的就我一个，她也不能换一家买，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要。」
她将钱递了过来，就要把东西拿了离开。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在等着的就是她。
一边将东西递给她，我一边淡淡地道：「你竟然还吃得下？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你什么意思？」
宋明妹妹怒目而视。
「我还以为把我逼走了，你和你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结果我在这里摆了三个月的摊，你才来过一次。想当初，你可是一个月都要来好几次的。怎么，你新嫂子过门后你倒是过得还不如之前舒服了？哦，也是。」我怜悯地看着她道，「你新嫂子可是教授的女儿呢，大学生一个。都是你们在她面前低头弯腰的，哪像我村妇一个，在你们家连头都抬不起来。我不在了，家里的活现在也是你妈和你在干吧？还真是可怜哦。你说，你哥娶了个新媳妇以后，你和你妈除了名头好听点，还有哪里得了好？」
听着我的话，宋明妹妹先是一窒，接着神情戒备地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告诉你，少在这里挑拨！」
「呵呵。我不过是说一些实话而已，难道事实也是挑拨？」
点到为止，我没再故意多说。
反正以宋明妹妹那无脑搅事、自私自利的性格，她会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果然电影结束后，我站在宋家不远处的路口，便见她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往日看电影时兴奋和快乐的模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中午收完了摊后，就去宋家的周围溜达了起来。
不出所料，没有几天他们就闹了起来。
宋明妈和他妹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了宁媚的不是来。
围观的人不少，我挤进去听了半天，才知道导火索是宋明妈让两人帮着宋明妹妹介绍一个大学生对象。
结果宁媚当时就直接拒绝了。
「妈，你在开什么玩笑？小妹她一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长相一般，也没什么正经工作，我哪好意思跟人开这个口？」
这可惹恼了宋明的妹妹，出声质问道：「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连个大学生都配不上？」
宁媚听着宋明妹没有逼数的话，差点气笑，懒得和她胡搅蛮缠，把碗一放道：「我吃饱了，先回房间。」
作为刷碗的那个人，宋明妹这下子直接就炸了。
她把碗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
「嫂子，你已经嫁到宋家这么久了，怎么每天回来都跟个大小姐似的，吃个饭啥也不干？当初梁清还在的时候，可是每天都把家里收拾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我和我妈干。你这个当儿媳的，也太不懂礼数了一些！我哥娶你可真是给全家娶了个祖宗回来。」
被人指着鼻子说不如前一个，宁媚也不高兴了，当即冷笑着讥讽道：「她一个只能绕着灶台和家务转的，能和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我比吗？再说了，你们两个不是在家没事么？凭什么让我做？」
闻言，宋明妹妹愈加恼火了。
再想到她连个大学生对象都不肯给自己介绍，她哥娶她回来还有什么用？
「你坐办公室赚的钱又不是给我们的，凭什么让我们容忍迁就你？要我说，你还不如当初的前嫂子，人家至少跟个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地帮着家里干活，赚的钱也主动拿出来。哪像你吃家里、住家里的，活没有干过一点，钱也没给过一分，咋好意思在这里跟我摆大小姐的谱？」
「你什么意思？」
宁媚品出味道来，盯着宋明妹妹的目光犀利了几分。
对方丝毫不惧，反而理所当然地道：「不管咋说，你是这个家庭里的一分子，是宋家的儿媳。工资总要拿一部分出来吧？家里的活你总得跟着干吧！还有，我现在是你妹，你得给我介绍个大学生对象。」
宋明妹的一连要求，宁媚跟听到笑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