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早预测到会这样。
如果有办法，上辈子不至于走到濒临破产的地步。
看来，还是要先收购了瑞雪集团，让它成为沈氏的一部分，然后再慢慢恢复运营。
可是这样，想来顾云抒是不愿意的。
入夜，医院。
沈柏年推开顾云抒病房的门时，顾云抒还没睡。
看见他，她脸上带了些期望。
“公司很忙吗？”她问。
他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口收购的事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有一些。”
顾云抒看着，不禁轻轻皱眉：“是……瑞雪的事吗？”
沈柏年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他坐到病床边，语气无奈：“抒抒，我有事要和你说。”
顾云抒心一沉，回道：“你说。”
“你父亲的公司，在他去世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了。”他缓缓道。
她凝重了神色。
“唯一能保住的办法，是我从那些老董事的手里买来股权，收购瑞雪……”
病房里寂静一片。
“那样的话，瑞雪就不再是瑞雪，而是沈氏的一部分了吧……”顾云抒低垂着头，喃喃说道。
沈柏年牵过她的手，柔声道：“只有沈氏的资源才可以拯救瑞雪，等瑞雪一切如旧，我就把它还给你。”
“抒抒，我的就是你的。”
顾云抒闻言抬起头看向沈柏年，不可置信：“望……”
“我会帮瑞雪渡过难关的，相信我，好吗？”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顾云抒，仿佛在说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她点点头。
片刻，顾云抒又泪光盈盈地看向他：“那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沈柏年瞧着，没忍住轻声一笑：“欢迎你来沈氏亲自拯救瑞雪。”
闻言，她双眼中闪过一道光：“真的？!”
“当然，我给你开后门。”
……
半个月后，顾云抒出院。
瑞雪集团的收购在她的配合下很快完成。
但是她并没有走沈柏年的后门到沈氏去工作，而是选择在家里专心陪伴芝芝。
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餐，送芝芝去幼儿园，晚上接芝芝去沈柏年公司接他下班，一家三口再一起回家吃晚饭。
看着顾云抒陪伴芝芝，沈柏年想，若是上辈子他将一切都坦诚告知给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闹得那么僵。
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
离芝芝发病的那天越来越近了，他吊起的心不能放下，不能放松一点警惕。
瑞雪的危机在沈氏的资源下很快解决，逐渐回到正轨上。
吃早饭的时候，沈柏年问：“你要不要把瑞雪的股权买回去，我低价卖。”
他收购她父亲公司时，最后付给了顾云抒一大笔钱，现在靠着瑞雪赚回来了些，却还是在亏本状态的。
谁知顾云抒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已经决定做一个富婆了，不想再工作了，瑞雪就还请沈先生好好经营了。”
沈柏年有些意料之外，他挑起眉，说：“我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沈先生自己说的话可不要忘记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嘛，当然还是我的。”顾云抒狡黠地笑起来。
“你不怕我把瑞雪卖给别人？”他语气中带着些威胁。
“你是个商人，知道瑞雪留在手里才能有更大的利益，你才不会卖的。”顾云抒丝毫不惧威胁。
沈柏年笑笑，吃下了最后一口煎鸡蛋。
他揉揉芝芝的小脑袋，说：“上学快迟到了，宝贝。”
芝芝点点头，有点费力地将最后一口鸡蛋放进小嘴里。
她嚼着，含糊不清地说：“爸爸，老师说吃东西要细嚼慢咽。”
“老师说得对，别听爸爸的。”顾云抒拿手帕给芝芝擦了擦嘴。
沈柏年哭笑不得。
第二十九章我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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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沈柏年都担心着芝芝的病提前爆发。
毕竟有顾云抒的例子在前。
一直到了上辈子芝芝发病的这一天。
到了这天，他将芝芝送到幼儿园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
上午九点十分，幼儿园老师抱着芝芝从园内跑出来。
沈柏年看到后，从车上跑下来，拦住了幼儿园老师。
“张老师，交给我吧！”话刚说完，顾云抒出现在另一边。
“张老师……”
他和她面面相觑。
一瞬间，有好多话挤在了沈柏年的喉咙中，却没办法说出口。
不能耽误，他先抱着芝芝上了车，顾云抒紧跟着。
去医院的车上，顾云抒给谁打去了电话。
“纪医生，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之前跟你说的……”她看了眼沈柏年，没有把话说完。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顾云抒的神色蓦地一喜，说：“太好了纪医生，谢谢你！”
挂断电话，沈柏年微张着嘴：“抒抒……”
“先去医院吧。”顾云抒打断了他的话。
一路上沉默无言。
很快到了医院，纪荣带着肝脏科的医生在门口等着。
芝芝被抱上病床，推进了医院中。
“和芝芝匹配的肝源已经找到了，马上就进行手术，放心，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纪荣匆匆说完，跟着进了医院。
沈柏年和顾云抒紧跟着纪荣。
在经过走廊一处长椅时，顾云抒深深地看了一眼。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留下两个人相对而站。
为什么，顾云抒也会出现在芝芝的幼儿园门口？
偏偏是在今天。
“你……”沈柏年开口，却不知道怎么问。
问什么？
你也重生了？
顾云抒偏过头去，不肯看他的眼睛。
“我和你一样。”她只说一句，他便明白一切。
沉默，被拉长的沉默无限延伸。
沈柏年坐到椅子上，眼神中尽是迷茫。
“你，也记得之前所有的事？”他一字一句地问，却希望得到否认的答案。
可是……
“是，都记得。”顾云抒缓缓回道。
“不仅是记得，其实我死了之后……你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吗？”她顿了顿，自己都觉得她是在讲故事。
但是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他们都能够重生，或者是……时间倒流，灵魂离体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死在手术台上之后，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看得到后来发生的一切……”顾云抒说。
她看得到，沈柏年是怎样崩溃，怎样到处找她，怎么在家里喝醉。
“我本来是很失望的，对你。”她抿抿唇，看向沈柏年。
可是看到他因为她的死这样难过，她心中的那些恨意逐渐减少了。
冰箱里突然出现的那杯牛奶，是她提醒他要清醒一点，病重的芝芝还没有在医院里醒来。
直到她跟着沈柏年，看见他在家里泄放煤气，准备自杀时，她才终于明白，沈柏年深埋心底不肯表露的情意。
她的灵魂跟着他的身体一起昏迷。
再次醒来时，她却在自己的车中。
日期是，芝芝生日的前一天。
上天眷顾，给她机会弥补女儿的遗憾，也有更多的时间治疗自己和芝芝，以求活命的日子。
回到家，她看见沉睡在沙发上的沈柏年，一如他自杀时的模样。
她心中一疼。
他醒来，眼中呆滞的情绪，她就知道，他记得一切。
被牢牢箍在沈柏年怀中时，她想，要给他一次机会。
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要述说这些年来不肯表达的情意，要解开这些年故意被忽视的误会。
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她想要陪在女儿身边。
也想要自己的丈夫好好爱自己。
顾云抒没有想要暴露自己有记忆的事情，可是到了芝芝病发的日子，她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知道沈柏年也会记得这件事。
可她还是不敢赌。
第三十章坦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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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没有说？”沈柏年怔怔地问。
闻言，顾云抒微微扯起嘴角：“我本来是打算，等芝芝病好，就找个时间出去旅游的。”
“当了六年的沈太太，我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要是你知道我有记忆，一定以为我要离开你，不肯放我出去的。”
沈柏年愣住。
“而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能看你在我面前拙劣的演戏了。”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真的太明显了。”顾云抒轻笑。
沈柏年的脸红了，他偏过头，有些气。
窗外天色正好，阳光明媚。
像是拨开云雾见天明。
“对不起。”沈柏年忽然说。
顾云抒看过去。
“对不起，芝芝生病的那一天，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
“让你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在需要我的时候却找不到我。”
顾云抒伸出手，摸了摸沈柏年的肩膀。
“我已经不怪你了。”
“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了。”
沈柏年顺势拉住她的手，耳后微微红起。
“那……”
话未说出口，顾云抒摁住了他微启的薄唇。
“芝芝还没出来。”
他点点头，不说话了。
真奇怪，是谁说薄唇的人薄情？
或许他们只是不善言语和表达。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大门打开，纪荣和主刀医生走出来。
“恭喜，手术很成功。”
顾云抒和沈柏年的神色皆是一喜。
“谢谢医生。”顾云抒笑道。
“也要谢谢纪医生相信我。”沈柏年伸手，握住纪荣的手。
可纪荣却笑笑，倾身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还是要多谢你自己，没有放弃这次机会。”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
沈柏年深深地看了一眼纪荣，眼底一闪而过什么。
纪荣拍拍他的侧膀，和主刀医生离开了。
……
芝芝的病房内。
小小的芝芝躺在病床上，脸色比上辈子红润不少。
顾云抒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脸，想起自己变成游荡的孤魂之后，对手术后的女儿心疼不已，却不能摸摸她。
还有后来芝芝得知母亲离世，崩溃的模样，让灵魂顾云抒悔恨不已。
可她没有办法，当时没有肝源，只能牺牲自己。
本以为沈柏年会好好照顾女儿，谁知他将所有财产都留给芝芝之后，就要一死了之。
想到这，顾云抒伸手掐了一把他。
沈柏年轻皱起眉，有些委屈：“怎么了？”
“我明明就让你好好照顾芝芝，你却自杀。”顾云抒瞥一眼他。
沈柏年心情也不悦了：“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牺牲自己，我还没说什么。”
“你跟你那个助理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怎么联系你？”顾云抒毫不示弱。
“是她擅自按掉了你的电话，不是我。”沈柏年蹙眉。
“你的手机你不自己保管，非要放到工作助理那里？”她咬重“工作”两个字，大有要翻旧账的意思。
“我放在桌上的，我没有。”沈柏年否认。
不是我，我没有。
和沈柏年吵架都是无趣的。
顾云抒撇撇嘴，不理他了。
病房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半晌，沈柏年开口：“抒抒……”
“嗯？”顾云抒抬眼看去。
要怎么表达，自己想要弥补六年前的遗憾？
“我……”
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紧张到了极点。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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