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一阵抽痛，却也没有上前打扰，阖上眼转身走到了病房外。
只是还没等他黯然神伤，一个高挑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南澈一愣，认出了她就厉匿辰的“情人”林小冉。
果不其然，林小冉找到病房后直接就要闯进去，秦南澈手一抬，横在病房门前。
林小冉眉一耸，转头看向他：“你不是……”
这把黎栀“遗体”带走的那个男人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劝你别进去。”秦南澈冷冷地说道。
林小冉眼睛一瞪，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后拉开他的手，推开虚掩的门就跨了进去。
在看到病床上的两人后，林小冉脚步猛地停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黎栀？你还活着？”
她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惧。
黎栀怎么会在这儿？她弋㦊不是死了吗！？当看到林小冉后，黎栀的眼眸渐渐变暗，她想站起身，却被厉匿辰牢牢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厉匿辰的眼神因为林小冉的到来而恢复往日的冰冷，只是心中开始惴惴不安，他应该知道她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秦南澈也走了进来，竭力不去在意两人的亲密，心中却有些担心。
他对厉匿辰说她死了的事情瞒不住了。
本来担心厉匿辰的情况的林小冉被突然“活过来”的黎栀惊的不轻，甚至关心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说过了，以后不要再找我。”
厉匿辰低哑却又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战栗的震慑。
黎栀犯了疑，林小冉为什么要对自己说“你还活着”？她又没死。
只是她还没讲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林小冉忽然走上来，噙着泪道：“嘉衍，你难道为了她又要抛弃我了吗？难道你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了吗？他才三个月啊！”
黎栀心一紧，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林小冉。
林小冉……她怀孕了？
她挣脱厉匿辰的怀抱，站了起来后退两步。
厉匿辰的心随着黎栀的离开漏了一节拍，他慌忙拉着她的手，才找回一些安心的感觉。
“不要走。”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祈求。
黎栀皱眉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让她脑子爆炸的消息。
她才以为厉匿辰心里是有她的，但是现在林小冉的话让她心里没了底，甚至有了难以压制的疼痛感。
林小冉声音哽咽：“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会娶我的。”
厉匿辰从始至终都在黎栀身上的目光终于挪到了林小冉身上。
他下了床，将黎栀护在身后：“你还觉得不够吗？”
林小冉张着嘴，面目一滞。
“从在我赛车上动手脚，偷照片给娱乐记者，再到现在拿别人的孩子来骗我。”厉匿辰一字字道，“林小冉，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林小冉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如果不是因为梁毅那忘恩负义的东西甩了她，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但是她也有几分真心想和厉匿辰重新开始的。
黎栀看着他的侧脸，眼眶又是一热，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厉匿辰还是相信了她。
林小冉抓起他的手：“不，孩子是你的啊，而且你忘了吗？六年前，我帮你去赛黑车差点丢了命啊！”
第三十一章 当年还是她
黎栀眉头一拧，看着眼前还在撒谎的林小冉，心中燃起了一把怒火。
但在她想开口解释时，手中紧握地力量忽地松了一下。
她抬眼看去，厉匿辰也蹙着眉，眼眸低垂，似是被这话戳中了心口。
厉匿辰不跟林小冉撕破脸正是因为六年前的事情，现在把话摊开了，她提了起来，像是给他矛盾的心又打了个死结。
林小冉心里的石头终于轻了些，只是秦南澈的话突然再次将她打进深渊中。
“当年替厉匿辰赛黑车不是你。”
黎栀不语，本来她不想让厉匿辰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不愿意林小冉用这件事威胁他。
厉匿辰转头看向一直都沉默着的秦南澈，神情诧异。
秦南澈看了眼黎栀后，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面色发白的林小冉缓缓道：“你既然说是你替他赛的黑车，你还记得日子吗？”
“我……”林小冉吞吞吐吐半天，才道，“七月十六号。”
秦南澈讽笑一声：“没错，的确是七月十六号。”
林小冉正要放下心，却又听他说：“但是实际时间是七月十四号，黎栀对苏叔叔说她会告诉厉匿辰时间，但她没有说，在十四号那天她自己去了。”
秦南澈又看向厉匿辰：“你知道盏盏在那以后为什么就不赛车了吗？”
厉匿辰愣愣地看着他，手却再次紧握着黎栀的手，心底发颤。
“盏盏拿了第一，却在终点的地方被后方的车子撞翻，她的脊椎受了伤，差点瘫痪。”秦南澈声音变得沙哑，“苏叔叔知道后准备给你安排一场更危险的直线加速赛，但盏盏以死相逼才让他放弃这个决定。”
他顿了顿，又带了抹恨意：“可你呢，从来不去追究事情根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秦南澈一连串的话堪比一阵阵响雷在厉匿辰脑中轰开。
他瞳眸呆滞，只觉呼吸都甚为艰难，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扭曲到了六年前。
那年他整整大半年都没见到黎栀，他不仅不奇怪，反而因为身边少了个苏家人而感到轻松。
狂跳的心像是被人用烧红的刀子一瓣瓣切开，痛的他几近瘫倒。
厉匿辰看着身边的黎栀，才抑制住眼泪眼睛如同浸了血一样红：“黎栀……”
原来当年还是她，为他奋不顾身，而他却浑然不知。
黎栀抿抿唇，扯了扯嘴角：“都过去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有多绝望，当医生说她可能再也站不起来时，她差点要崩溃了。
但她还是凭着意志力打败了那个“可能”。
而林小冉整个人都傻掉了，身子颤栗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恐惧。
她知道赛黑车的是黎栀，但不知道她差点瘫痪，她以为黎栀很容易的赢了比赛……
可是她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她不甘心！
“嘉衍！”林小冉拉住厉匿辰的手，哭道，“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但是我是爱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你忘了吗？那天你喝醉了，我……”
“够了！”厉匿辰忍无可忍地怒吼了一句，“你既然说孩子是我的，那么就做亲子鉴定吧。”
那晚他根本就没有喝醉，更不可能和林小冉发生关系。
林小冉，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有心计。
第三十二章 跟我回家吧
厉匿辰的提议让林小冉彻底地慌了，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三人：“你，你们……厉匿辰，你会后悔的！”
说完，落荒而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病房回归一片宁静，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的厉匿辰转身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秦南澈。
“现在该算算我们两个的账了吧？”
黎栀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厉匿辰的拳头就落在秦南澈的脸上。
“嘉衍！你干什么？”黎栀慌忙去拉住双眼通红的厉匿辰，“你打南澈干什么啊？”
要不是秦南澈，她还会因为厉匿辰会不会相信而顾虑该不该说当年赛黑车的事。
厉匿辰即使生气，也还是顾忌着黎栀，只是轻轻把她推开后上去又是一拳后才站定。
秦南澈用手背擦去乌青嘴角上的血，朝黎栀道：“让他打。”
“你们……”黎栀茫然地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有什么这么激烈的矛盾。
“你跟我说黎栀死了，还把她的‘骨灰’给我，却把她偷偷藏起来，你心机倒是不比林小冉浅多少！”
厉匿辰恨恨地话让黎栀又是一愣。
秦南澈跟厉匿辰说她死了？！
“南澈，嘉衍说的是真的？”黎栀拦着厉匿辰，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
秦南澈冷淡的眼神落在黎栀身上才有了丝愧意，出于私心，他辩驳道：“抱歉盏盏，我只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那么做。”
黎栀叹了口气，也知道当时厉匿辰的处境，也没有准备怪秦南澈，其实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可能早已经入土为安了。
只是厉匿辰却还是耿耿于怀，他眼中仍旧带着怒火：“如果不是她来看我，你还打算瞒多久？”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势，黎栀松了口气，见是一个交警。
他来解释调查，市另一辆车酒驾又闯红灯才撞上厉匿辰的车，而后又问了几句责任的问题后离开了。
秦南澈看着他们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暗自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黎栀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却又只能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她知道秦南澈喜欢她，可是她在爱上厉匿辰之前就说过只是把他当做哥哥，有亲情，没有爱情。
忽然间，黎栀只觉又被搂进了怀里，这一次的拥抱却比之前温柔百倍，温柔到让她心一软，再也不想其他的。
厉匿辰懊恼刚刚的粗暴，瘦弱的黎栀哪里经得起他那么用力的拥抱。
此刻他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不知道对着那所谓的“黎栀骨灰”说了多少次，然而说再多次都不及今天这般有意义。
他有些害怕，害怕黎栀不原谅他，害怕她再次离开他。
比起永远失去，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更折磨他的心。
黎栀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软声道：“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想她黎栀这样毫不保留全身心的爱厉匿辰。
厉匿辰轻轻道：“跟我回家吧。”
第三十三章 让我陪着你
回家两个字从来没有在厉匿辰口中听见过。
他曾经说过她不配有家，更不会送她回家。
想到这些，黎栀倒是有些委屈，但也没表露出来，只说：“不行。”
厉匿辰脸一僵，放开了她，松松握着她的双肩：“为什么？你……还恨我？”
“不。”黎栀伸手，将毛线帽的一角掀开，“我在化疗。”
厉匿辰这才注意到她那头乌黑的长发不见了，她掀开的一角露出白嫩的头皮，俨然是把头发剃掉了。
他记得，黎栀说她有胃癌。
想到这儿，厉匿辰心里一阵抽疼，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他抬起手，想去摸黎栀的头，却被她躲过。
黎栀垂下头，语气失落：“不要动，很丑，我不想让……”
然而后面的几个字全被厉匿辰吞进了他的嘴里。
黎栀紧缩的眼瞳颤了颤，被他轻轻抬起摸索的下巴因他手上的薄茧而有些发痒。
厉匿辰……吻了她！？
两人结婚几年，只有一次因为厉匿辰喝醉了，他们才有了夫妻之实，但厉匿辰从来不会吻她。
厉匿辰在黎栀红唇上辗转，却觉脸颊一湿，他连忙扯开，只见黎栀满脸眼泪地看着他。
他心一慌，以为是自己吓着她了，连忙帮她擦掉眼泪：“怎么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黎栀抬起头，声音发闷：“嘉衍，我并不是因为我爸当初那么对你才因为愧疚爱你，我也不希望你现在是因为对我有愧才对我有爱，如果是因为这样，我宁愿不要。”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现在很担心的问题。
厉匿辰一愣，苦涩一笑：“如果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你还会这么以为吗？”
黎栀眨了眨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你怎么了？”
她也好奇，在以为她死了的日子里，厉匿辰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厉匿辰突然就沉默了，只是又把她抱进了怀里，感受着她存在的心安。
他不想说，因为不想回忆。
那几个月过的比他年少时露宿街头还要艰难。
露宿街头时他还有一腔热血，但是那几个月不同，他真的体会到心如死灰的感觉。
抱着“黎栀的骨灰”，他才能度过一个个想她的漫漫长夜。
“我爱你，我会变得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厉匿辰轻柔的一句话让黎栀呼吸一窒：“你，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耳畔的一股暖风吹得她耳朵发痒发热，最后泛了红。
黎栀紧紧抓着厉匿辰的衣服，抽噎到身体不断发颤。
她从前期盼着他能给一点爱给她，哪怕只是一瞬间，但是他总是很小气。
然而厉匿辰现在的这三个字好像打开了她感情洪流的阀门，让她难以控制地想去靠近他。
两人相拥无言了一会儿，秦南澈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盏盏，该回医院了。”
厉匿辰眉头一蹙：“我跟你一起去。”
黎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身上还有伤，等过两天再去。”
然而厉匿辰却更坚定地回绝了：“那家伙，我不放心。”
黎栀无奈地看着他。
厉匿辰摸了摸她帽子，带着几分祈求：“让我陪着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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